只不过右侍郎在退出屋子的时候,隐晦的瞄了一眼那位傻子公主。呵,原来瑄王的党羽竟然又如此之多了吗?看来该去给康王殿下递个消息了。 等把手下给盯走之后,楚尚书又叫起了跪在地上的朱氏夫妇。想想这个朱世杰与自家次媳还是族中堂兄妹来着,所以他语气尚算得上温和。 “你夫妇二人暂时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有孕之身本就不便,无需一直候在此处。等被告拿来了之后本官升堂问案,到时候再让人去叫你们即可。” 万玉枝扭头看了看自家公主殿下,楚迟也非常关心的对她嘘寒问暖。 “我大舅舅既然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快点到那边屋子里坐下歇歇吧。放心,咱这上头有人怕啥呀?我……” “你闭嘴!” 楚尚书觉得自己对咱上头有人这句话,有点牙疼头疼哪儿都疼。 虽然每一个皇子皇女身边,多多少少都会聚集那么些人脉势力,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呐!哪个会如此直晃晃的把自己那点子家底儿,给抖这么干净? 怪不得瑄王手里面的那小猫两三只,会被皇帝给左一遍右一遍的一薅再薅,备不住就全是七丫头给秃噜出去的。摊上这么个缺心眼子的妹子,真是可怜裴小六了呀。唉。 朱氏夫妇也退了下去之后,屋里就剩下楚爷和她楚大舅。 老楚放下捏在手里的状纸,看着外甥女那双故作聪明的眼睛,苦口婆心的劝哪。 “七丫头,你听大舅父一句劝戒。日后再不可于人前说出你上头有人这句话,知不知道啊?” “为什么?” 呆不理解,呆也不高兴。 “为什么别人都许说,就我不许说?大舅舅,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咱上头有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吗?才不是!这代表着楚爷她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好朋友,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异类了! 这样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她说出来? 看着这熊孩子肉眼可见的鼓起了嘴巴,随时想把那句嗬嗬给嗬出来,老楚伸手捏了捏眉头。把自己眉间打的结给揉开了之后,才能心平气和的与她讲道理。 “不是我不许你说,实在是这句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你皇兄也就是裴小六,他的处境本来就有些艰难,我们楚家目前与其他世家相比也明显得落于下风。 唉,你其他的舅舅和表哥们到现在还关在家里守孝足不出户,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皇帝放心,咱们不弄结党营私的那一套。 所以你不能把自己手里的那点人脉嚷嚷的世人皆知,那样会有危险的。能不能听得懂?” 呆呆沉默了很久,在脑子里消化着大舅舅说的这些话。有的她能听懂,有的她听不懂。 但是确实变聪明了一些的呆,对于大舅舅眼睛里的那些忧心忡忡,是真真实实看明白了的。她突然有一点点想伸出手,把大舅舅眉间那道拧起来的皱纹给按下去。 “我知道,我都懂。” 这句话她似乎说过很多很多次,但唯独只有这一次,楚占魁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老楚只能再次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庇护这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世无忧。 但是,难呐!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七丫头虽然现在极得圣上宠爱,但是鬼知道那个任性的皇帝,他能把这份宠爱给延续多久?其他的那些皇子皇女皇室宗亲,包括他们身后的世家高门,又能允许皇帝宠爱荣昌公主几时? 当初的二皇子难道不受宠吗?谁不知道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帝王?但是当年尊贵至极的储君,如今又在何处? 唉,但愿长不大的七丫头,能一直讨得圣上偏心庇护才好。否则的话,凭这丫头的破坏力一旦不被偏爱,那定是会有灭顶之灾。 老楚心中的万般忧虑,无法与呆唧唧的外甥女细说分明,只能尽量的在她身边规劝一二。希望自家的这些孩子们,在波云诡谲的深宫朝堂之中,能走的稳当一点,再稳当一点… 这舅甥俩又聊了一些闲篇,约莫着个把时辰之后,此案所有该到的人,就都被弄到了刑部大堂之上。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楚大人作为刑部的老大,对于审案这一块那绝对是个中高手。 没有货比三家没有讨价还价,就老楚人家往大堂上一坐惊堂木一拍,原告被告立即就位。于是一出牵扯着爱恨情仇的狗血剧情,便在众人面前徐徐拉开了序幕。 “启禀尚书大人,下官确实冤枉啊!” 苏少昉上来就先呼冤。 早已经是年过而立的人了,该说不说保持的还挺好。长生玉立俊秀挺拔,五官长相都带着读书人该有的那份儒雅,身上那股浓浓的斯文败类之息,确实瞧着也挺勾人。怪不得能把吴老头的小女儿,给迷的神魂颠倒。 只见他双手揖礼,面露一丝含冤受屈的悲愤,偏偏语气还十分平和从容。 “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这位万氏女,曾是下官的结发之妻。只不过我与她有缘无份,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也没得个一儿半女。 唉,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成婚好几载膝下一直没个响动,家中老父老母日夜忧愁。万般无奈下官这才只能将她下堂,另聘新妇绵延子嗣。”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语气更是有些愧疚和不忍心。 “唉,当然我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当初万氏嫁于我的时候是万家大小姐。但是后来她娘家败落无处可去。我便与她商议让她继续留在家里,可是她最终还是偷偷的走了。一个弱质女流之辈,孤身一人在外该是何等艰难,我心里自是有数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娇艳美丽的妇人,被她那挺出来的肚子给刺的眼睛生疼。心中更是愤恨不已怒气丛生,若不是舍不得她死,他早把这孽种给处置了! 垂下眼皮,遮掩去眼底的种种心思,嘴里还在说着一些真真假假的鬼话。 “春日之时,下官在来京中述职的路上与她偶遇。见其如今醮夫再嫁有孕在身,下官这心中隐藏多年的愧疚,总算也是能够消去了。 本以为我与她日后再无交集,谁知道前些时日竟偶然在城外一伙贼人手中救下了她。毕竟也曾与她缘分一场,下官又如何能置之不理?这才将她安置在了城南别院。” 这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模样,不明就里的人若是看了,指定得夸上一句。 “你可真他娘的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