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和离? 楚妧书垂下眼睛,自嘲的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和离? 这是与我一见钟情海誓山盟,背弃了家族也一定要嫁的良人呢,怎么可能与他和离? 绝不! 我的一生都被这对贱人母子给毁了,不亲自报复回去的话,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明明千辛万苦的爬上了山顶,却被人一脚给踹入尘埃。并且让他知道,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仇人脸上的绝望,才是最让人痛快的报复方式,不是吗? 就比如说现在,我可太痛快了! 当然,我还可以更痛快。 楚妧书抬起头,以前从来不敢看向大哥那双充满了失望的眼睛。这么多年的装痴卖傻,其实有些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但是每一次看见古家这些蠢货烦恼的时候,听见他们为了前程为了子嗣为了康健,日夜痛苦难安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格外的畅快! 其实有的时候也会害怕,害怕有一天东窗事发的话会连累到家族,或许还会牵扯到那个与自己有缘无份的女儿。 可是有的时候她又在期待,期待着也许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可太想看看古家人那副知道了真相之后的绝望表情了,一定会非常的有意思!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正常,大概很多年之前就已经疯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自救,她早已经找不到回头的路。 当有的时候付出的东西太多太沉重,对于一些心性偏执孤傲的人来说。除了拉着对方同归于尽,似乎就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人心人性,生来如此。 静静的看着大哥被风霜染白了的头发,还有眼角那些细密的纹路。她的眼睫微微抖动了一下。 楚妧书,果然是个凉薄又自私的人呢。 沉浸在仇恨里太久,都没有仔细的去看一看当年那个芝兰玉树的大哥,竟然都已经这么老了? 突然又想起以前很多个午夜梦回时,曾经在噩梦中被惊醒。 梦到了妹妹,来找她讨债。 说一千道一万的,再多的狡辩也不可能掩盖掉一个事实。她楚妧书为了自己的女儿,再一次的辜负了妹妹楚妧画。 “一开始我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小公主才不是淑妃娘娘交给我的。是我趁着她身虚体弱精神不济之时,自己偷出来的。 这个事情古传荣也是知道的,毕竟我们夫妻琴瑟和鸣,我又以夫为天惯了。 其实一开始这个主意就是他提出来的,要不然这么些年他能对承华那么好吗?年年都给送那么多东西过去,不是亲爹他能舍得吗?” 艹!!! 你在说些什么?! 本来都已经被打击到地府边缘的古传荣,突然又被剧烈的求生本能给滴溜回了人间。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估计是这货几十年来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了,听着格外的撕心裂肺。 “大哥!不不不,楚尚书!” 看见对方那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的眼神,老机灵鬼非常自觉的换了称呼。 “关于调换了孩子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 当时明明是楚妧书在我耳边煽风点火,说是女儿身负才名,如果能跟在公主身边以后就能有许多与高门郎君相见的机会,就一定能博得个好姻缘。 我是为了岚姐儿才舍了重金送给承华公主的呀,我是被楚妧书给骗了的呀!” 看的出来,他大概真的是被楚恶毒给冤枉了的。挺大个老白脸的了,都哭的眼泪哗哗。 但是,这重要吗? 说实在话,这要不是猜得到旁边一定有皇帝安排的影卫盯着呢。老楚他真想不要脑子的冲过去,一剑攮死这个王八蛋! 要是没有这个狐狸精,他两个妹妹都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面色阴沉的站起来,对着这贱人狠狠一甩袍袖。然后眼睛看向坐在一边微笑的楚妧书,他的神色很不好语气也很冷漠。 “楚妧书,老夫方才并没有与你开玩笑。自今日起,会将你逐出楚家。 我回去之后自会脱冠请罪,等君王圣裁。不论我楚氏一族落到何等下场,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谁叫我们没有教养好子嗣? 而你,好自为之。” 转身招呼了一下还在吧唧吧唧吃点心的倒霉孩子。 “别吃了,跟老夫走。” “唔,来惹!” 会过日子的楚呆呆,吃饱了瓜以后也没舍得把点心放下,端着盘子踢踏着虎头鞋,跟在大舅舅身后快快乐乐的出了古家门。 虽然这回没捞到十里红妆,但是喂瓜喂饱了呀,也不算一无所获。嗯,这个成语简直用的非常好! 笑眯眯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那副傻乐傻乐的样子,把正准备抬腿上马车的楚尚书,给看的脑袋都大了。 “刚才在古家是一点都没听明白吗?你这个傻丫头,到底在高兴什么呢你?” “胡说,我聪明着呢!” 打死也不能承认大舅舅给胡乱编排下的罪名,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明白?” 我只不过是听不明白一点罢了! 输脑子不输志气的楚呆呆,使劲儿的点了点脑袋,再三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我都懂!” 就光看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老夫就知道你听懂了个锤子! 楚家的列祖列宗啊! 咱家出了个这样子的公主,日后该怎么办呐? 就算这回能侥幸逃过一劫,以后指不定哪天就得被这丫头给一锅端了! 心累又丧气的叹息了一声,楚尚书最终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上车,回家。” “嗯!” 楚呆呆动作麻溜儿的窜上了马车。 走走走,赶紧回家。 我还等着给他们分瓜呢! 而目送了兄长和外甥女离开的楚妧书,转回头轻蔑的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已然一脸死灰的古传荣。 愿赌服输而已,竟然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嗤,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就会眼瞎成那样,净被一张皮囊给惑住了心神,实在是没出息啊。 懒得再搭理他。 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衫,抬手抚了抚鬓角。端正身姿迈着优雅惬意的步伐,一边流连着庭院春景,一边往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