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谢淮冒雨离去后，夜里便再也未来过。</p>
他在的时候，苏怡言每日盼着他离开，他不在的时候，她又莫名觉得身旁空荡荡的，好似少了什么东西。</p>
许是习惯了他的温度而已，苏怡言将一撮灰放在一旁的枕头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p>
白日里谢淮还会过来，只是脸色变得冷淡。</p>
苏怡言越发觉得，那一日他说的话不过是恼羞成怒的遮掩之词，否则为何会生气？</p>
谢淮每日一声不吭地冷脸替她抹药，冷脸陪她用膳，然后就在院子中立着，一声不吭地冷脸看彩云喂一撮灰吃草。</p>
眼神中似乎透着几分幽怨。</p>
一撮灰有些怕怕地挪了挪自己肥硕的肚子，悄悄用小爪子将眼前的苜蓿草扒拉到身后——这个人该不会是想抢它的草吃吧？</p>
彩云还以为谢淮什么时候多了个观看兔子吃草的爱好。她一向是有求必应，既然主子爱看，那她就多喂一些。</p>
几日下来，一撮灰被喂得圆滚滚的，直接胖成了球，小厨房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来了好几趟，问少夫人喜不喜欢吃麻辣兔腿……</p>
吓得一撮灰拼了命似地往苏怡言怀里钻，对外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屁股和一团小球一样的尾巴，整只兔瑟瑟发抖。</p>
彩云不得不暂时取消了长公子观兔吃草这项活动。</p>
这一日，趁谢淮还未来，苏怡言早膳都不吃就带着彩云去了聚星楼。</p>
马车半道上经过了谢淮前阵子为她买下的那座宅子。</p>
苏怡言突然意外地发现，正对面的宅子此时热闹非凡。</p>
她有些疑惑，对面的宅子竟这么快就被人买下了？</p>
房牙的人之前还说那处宅子价钱太高不好卖，没想到此时已经有不少工匠在里里外外的忙活。</p>
对面那个宅子她之前看过，几乎是她那宅子三倍那么大，气势恢宏，层层叠叠的琉璃瓦在艳阳下闪耀着华贵的金光。</p>
院子里面更是曲折游廊，亭台楼阁无一不精，富丽堂皇得很，做皇子府邸都绰绰有余。</p>
苏怡言感叹了一下，看来京城的有钱人还真多。</p>
……</p>
来到聚星楼，彩云照例在台下的雅座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她喜欢的男团，两只眼睛亮晶晶。</p>
这位公子雅正，琴弹得好听，那位公子威武，剑舞得好看……</p>
她本就喜欢跟着少夫人出门，如今更喜欢了。</p>
当然，彩云也不白来，她一张圆脸模样生得讨喜，每次都能和左邻右舍聊起来，打听到不少京城中的小道消息。</p>
苏怡言缓缓上了楼。</p>
她的脑中时不时地闪过谢淮的话，让她内心一阵烦躁。</p>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p>
少年端坐在雅间内，手中执着狼毫笔，神情专注。仿佛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轻轻侧过头来。</p>
光线从花窗外探入，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漆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p>
苏怡言一脸欣喜：“小墨，你回来了！”</p>
她没有问他这段时日消失的原因，宫中的事自然知道得越少越好。</p>
苏怡言觉得他似乎清减了些，眉目轮廓更为立体了。他的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清澈见底，多了几分别的情绪。</p>
再一晃眼，少年起身浅笑着看她，眼神明亮干净，似乎之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