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护送顾青鸢回了公主府。 “王爷可要去拜见殿下?” 容锦面色无波的道:“姑母好静,不喜旁人打扰。” “那青鸢恭送王爷回府。” 容锦垂眸看着安静的少女,“本王有些口渴,先去你院中吃杯茶。” 翠红眨眨眼,诧异的问向一旁的白霜,“王爷的马车里竟然没有茶案吗?乡君的马车里都有啊。” 白霜暗暗翻了她一眼。 可显到你机灵了! 白霜清了清嗓,笑着开口道:“那奴婢先回去为王爷和乡君泡茶?” 顾青鸢点点头,并未拒绝。 正好她也有话想问王爷。 两人方迈进院子,便有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黑影直直的扑向顾青鸢,却被容锦伸手拦住。 看着在容锦手中挣扎的黑影,顾青鸢眼里尽是笑意,“小黑长得真快。” 原先单手可提的黑团子已经大变模样,长至快三岁小孩儿般大小,原先稀疏的绒毛变得乌黑油量,容锦双手掐着它仍能感觉到不匪的重量。 “汪!”小黑不满的冲着容锦吠叫着,圆滚滚的身子扭动得如麻花一般。 待顾青鸢将它抱进怀里,小黑瞬间不叫了,像一只大布娃娃般乖巧的趴在顾青鸢怀里,只豆大的眼朝着容锦的方向翻了翻,似在挑衅又似在炫耀。 “王爷,您看小黑是不是越来越可爱了?” 并没有看出来。 “嗯。”容锦略有敷衍的应了一声,转头便提起小黑扔给了行云,“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 小黑龇牙。 行云无奈。 得!他又得负责带孩子! 顾青鸢引着容锦去了三楼茶室,这是容锦第一次踏足她的闺房。 屋内华贵别致,可见永乐是用了心的。 容锦环顾一圈,觉得尚有改进空间,若是他会做得更好。 “王爷坐。” 容锦颔首落座,便见茶室墙上挂着一只巨大的老鹰纸鸢,正是他送给她的那只。 原来她这般喜欢,还小心的珍藏着。 顾青鸢见容锦在看纸鸢,有些心虚。 当初她觉得这纸鸢挂在卧房里会吓到人,便将它挂在三楼这鲜有人来的地方。 王爷不会见怪吧? 两人心思各异。 白霜端上茶来,容锦轻车熟路的提起茶壶为顾青鸢倒了一杯茶。 白霜挑了下眉,暗笑着退下。 顾青鸢捧着温热的茶盏,徐徐开口,“王爷,我们当真不能将许青的事告诉殿下吗?” 她实在不忍看许青一直欺瞒殿下。 容锦闻言却只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姑母当真在意他的忠诚吗?” 顾青鸢不解,夫妻之间难道不该在意吗? 看着顾青鸢明净的眸子,容锦缓缓为她道来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少女贵为一国公主,她容貌美丽性情率真,有无数少年为她折腰,而她只喜欢一个少年将军。”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人都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可边疆战事忽紧,皇帝为维护朝政平和要将公主送去和亲。将军不愿,请旨出征,这一战他以命为注,因为这次他护的不仅是家国,更是在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顾青鸢安静的听着,心已经渐渐拧痛起来。 乱世爱情,十有九悲。 不出顾青鸢所料。 “将军战死马革裹尸,公主依旧要和亲敌国,将军出殡当日公主出塞和亲。” 那一日京中半城青白半城鲜红,仿若将军的皑雪下埋葬着公主的血肉…… 顾青鸢眸中笼了一层水汽,声音也略带哽咽,“所以,这位公主便是殿下。” 容锦颔首,眸色淡然无波。 这故事听起来的确遗憾悲伤,可他见过的又岂只这一桩。 “姑母回京后,陛下曾有意为她择婿,但都被姑母一一拒绝了,直到她遇见了许青,只因为他眉眼有几分相似故人。” 永乐从未爱过许青,她只是在缅怀年少的不甘。 她要的只是那张脸,而非对方的真心。 即便告诉了她,她除了心里膈应仍不会舍得放弃。 见顾青鸢愁眉不展,容锦又道:“但你不必因此多虑,你父亲的案子只管继续调查,姑母不是糊涂人,她心有定数。” 顾青鸢沉眸点了点头,她忽想起一事,“王爷,这是从那黄博文身上掉出来的东西,我让白霜偷偷捡了来。” 容锦也觉惊马一事有些蹊跷,那狮子骢向来温顺,从不曾有今日这般时候。 容锦执起护身符放在鼻下嗅了嗅,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苦苎草。” 顾青鸢未曾听闻过这种药草,容锦解释道:“这本是长在西域的一种药草,本身无毒。但它旁边一般会生长一种叫透骨的植物,动物误食后若再闻到苦苎草便会发癫疯狂。” “有人故意要害黄博文?”顾青鸢有些吃惊,她实在想不明白黄博文有什么价值,值得让人这般苦心孤诣的去对付。 容锦将护身符拿走,对顾青鸢道:“此事交由祁安去查,想来他比谁都上心。” 顾青鸢点点头,毕竟她亲眼看到祁安哭得声泪俱下。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容锦未说,这护身符是那男人的晦气东西,岂能留在她这。 ……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黄博文鬼门走一趟竟活了下来,只是双腿断了,再也不能直立行走。 “我可怜的儿啊,黄家就指着你光耀门楣,你这般可如何是好啊!”黄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和死了儿子一样伤心。 毕竟朝堂命官不能有残,黄博文这样子注定与仕途无缘了。 “娘,您别哭了,小心身子。”黄玉竹在一旁红着眼睛劝慰道。 黄夫人擦了擦眼泪,斜着眼睛看着黄玉竹,狠狠拧了她两把,“就怪你!非让博文去什么马场,他若待在家里会出这种事!” 黄玉竹吃痛却又不敢顶嘴,见黄博文这般她也是难过不已。 “姐。”黄博文嘴唇干裂,虽捡回一条命,但锥心的疼痛也让他生不如死。 黄玉竹以为黄博文是在为她解围,心里颇为感动,想着不枉费自己疼他一场,却听他喃动着嘴唇,虚弱的道:“我这般模样是再也配不上郡主了,我想清楚了,我同意娶顾青鸢,姐姐尽管帮我安排就是。” 黄玉竹:“……” 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