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扮演变态,其实我是好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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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裴砚跟着便问:“嫂嫂有事?”
于氏仍自怔怔地回不过神,却下意识地不想扰了他们,便道:“没什么事。本想找弟妹坐坐,你们既然要出门,我就改日再来。”
裴砚歉然:“让嫂嫂白跑一趟,对不住。”
“……无妨。”于氏边说边让开半步方便他们离开,楚沁未觉有异,朝她福了一福,就跟着裴砚走了。
二人一路走出定国公府,坐上马车就往东市去。楚沁在颠簸中自顾出神了好半晌,认真将上一世彻头彻尾地回忆了一遍,十分确信上一世每一次出门闲逛都是为了带孩子出去玩。
她一时不大清楚眼下是什么让他忽而有了兴致,仔细回想这几日的相处,也觉十分自在。
那或许就是太“自在”了,所以让他想带她玩了?这倒说得过去。因为他何止是想带她玩,他还趁她睡觉恶作剧了呢!
说来她倒忘了和他算账。
楚沁托着腮胡琢磨,裴砚一手揭开窗帘望着窗外,笑说:“我打听了一家馆子,晌午带你去尝尝。下午咱们去看戏,鸿德楼你可去过?”
楚沁老实道:“没去过。”
小孩子不爱看戏,所以上辈子素来只是带孩子出门才会玩一玩的她从来没去过戏楼。
裴砚听闻她没去过,对今日的安排就更满意了。
二人到东市时,正是个恰到好处的时候。彼时天光刚刚大亮,集市上的摊贩都已出来了,四周围的商铺也已尽数开门。但到集市上来闲逛的客人又还不多,四处都可逛个尽兴。
因临近七夕,集市上也多了许多应景的东西。七夕说白了就是给女孩子们过的节,男子在这一日的节俗无非是拜牛郎、拜魁星,女孩们要干的事情就多多了,譬如乞巧、譬如对月穿针、譬如听悄悄话,再譬如净水视影、喜蛛应巧,还有染指甲。
这时候的钱总是好赚的,楚沁走了没两步就瞧见个挂着“喜蛛应巧”的摊子。所谓喜蛛应巧原该是姑娘们各捉蜘蛛装进小盒里盖好,到七夕晚上再揭开看谁的网织得更好看,楚沁便以为这摊子是个比拼的地方,赢者能有彩头。
然而定睛一瞧,这竟是卖喜蛛与盒子的。
她不由慨叹这摊主实在脑子活,这个卖法不仅是免去了姑娘们自己抓蜘蛛的麻烦,更可用盒子吸引目光。摊上的盒子琳琅满目,各样材质应有尽有,每个盒子都做得精巧,盒避上还有一圈细棱,瞧着是为方便蜘蛛在里头结网的。
这样的东西她上辈子没见过,裴砚一个男子更不曾留意,瞧见了也觉得新奇,接着就怂恿她:“去挑一个。”
“不了……”楚沁脱口而出的婉拒,其实根本没过脑子,只是习惯性地推辞。
裴砚笑一声:“来都来了,去挑一个,我买给你。”
他声线温柔,语中的笑音在她心头一触,她禁不住地看向他,他也正看过来:“快去。”他兴致勃勃地催她。
她一边望着他怔神,一边过了脑子,老老实实地低头:“我怕蜘蛛。”
“啊?”裴砚愣了一下,转而便,“那你挑个盒子,咱们不要蜘蛛。”
这回她的反应更厚道了:“我又不缺盒子用。”
可他说:“应景嘛。”
喜蛛应巧没了喜蛛哪还应景!
楚沁暗暗反驳,再睇一眼他眼中带笑的样子,却把这话忍了。
她觉得他就是想凑热闹,那就听他的好了。
楚沁这便走上前仔细瞧了瞧,很快就看中一个脱胎景泰蓝的。脱胎景泰蓝本就是极精巧的工艺,“脱胎”后的成品质地半透,掐在上头的铜丝就像一张漂亮的网。她手里这只又是浅黄色,阳光映照下来将它照得温柔又明亮,盒盖上两只翩迁蝴蝶看着就跟活了似的。
她看着喜欢,又盯着半透明的盒身仔细瞧了瞧,确定里头没有蜘蛛才与摊主问价。那摊主是个精干的中年男子,抬眼一瞧见面前二人都衣着华丽,便也不多卖弄脱胎景泰蓝的工艺有多讲究,只说:“二两,喜蛛白送,多送您一只。”
“好……我不要喜蛛,一只都不要。”楚沁边点头边摸钱袋,系绳尚未打开,裴砚就已将银锭递过去。
她掏钱掏得更着急了:“我自己来。”
裴砚挑眉,哭笑不得地看向她:“夫妻之间不必这样客气。”
这话听得那摊主笑了,视线在他们之间一荡,就说:“刚成婚吧?”
“是。”裴砚衔着笑直接承认,那摊主就跟楚沁说:“你夫君这话在理,夫妻是家人,哪有跟家人这样客气的?得,这钱我就收他的了,娘子您留着,一会儿买些点心你们一起吃。”
裴砚听得挺满意,觉得这摊主会说话,附和道:“说的是。”
楚沁直被打趣的脸红,正闷头无措,一只手伸过来,毫无顾忌地揽在她腰际:“多谢,告辞。”裴砚扭脸向那摊主道。
被他这么一揽,楚沁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是不适应与他接触,做了一辈子的夫妻,连孩子都早已不止一个,哪有不适应接触的道理呢?只是有些“接触”她实在是没体验过,比如先前的摸刘海和眼下这样的揽着,她就从不曾尝试,直让她别扭极了。
裴砚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不自在,心下一笑,只作未觉,揽着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贴心”地把她捧在手里的那个小盒子接了过去:“我帮你收着。”
“哦……”她应声的时候都还瓮声瓮气的。
再随意地逛上一阵,便碰上个染指甲的摊子。
年轻女子原就都爱染指甲,但在七夕如何成了个节俗倒不太清楚。楚沁只看到那染指甲的摊子上放着各色用花草调出甲液,摊前围观的姑娘众多,真坐下来染的却不大有。原因为他,只是因为这事在家也能做,全没必要出来染。
裴砚却又立在她身边说:“去染一个看看。”
“……”楚沁扭过头,看傻子似的看他,“回府再染就是了。”
他用胳膊碰一碰她:“来都来了。”
“我不!”楚沁盯着他认真道,他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傻傻地和他对视。
定国公府里,因学塾今天歇息,裴家大郎裴烽也睡了个懒觉。他昨晚宿在了正院,于氏往返了一趟睦园他也还没走,正坐在桌边吃着早点,见于氏进来他倒有些惊奇:“这么快?说开了?”
“说开什么呀。”于氏往旁边的空位上一坐,“我到了睦园门口正碰上他们夫妻两个往外走,细一打听,三弟说快七夕了,要带弟妹出去走走,我怎么好这会儿扫他们的兴?就先回来了。”
裴烽吃着粥,闻言一哂:“女儿家过的节,三弟怎么突然凑这个热闹?”
话说完,却没听到回音。
裴烽半晌才觉出不对,抬眼看于氏,于氏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个人当了五年的夫妻,裴烽虽也有几个妾室,可与于氏相处也不错,对彼此的情绪都很熟悉,一见于氏这眼神他就下意识地虚了。
“……怎么了?”他小心道。
于氏拖着腮,慢条斯理道:“三弟可真有心,连七夕都要专门带三弟妹出去走走。”
“……”裴烽更心虚了。
于氏不再说了,就那么看着他。又过了会儿,裴烽终于撑不住,欲盖弥彰道:“我也想着要带你过七夕去来着……就是没想着提前,想正日子再去,谁知便被三弟抢先了!”
于氏眉心轻跳。
裴烽自知这话太假,尴尬地笑了两声:“咱明天去,明天去,行吧?我给你安排。”
于氏这才满意了,悠悠地站起身:“这还差不多。”说完便去床榻那边歇着。
裴烽如蒙大赦,无声地舒了口气,总算放心地继续吃起了早膳。
东市上,严词拒绝在街面上染指甲的楚沁在两刻后从摊位前的小板凳上起了身,笑吟吟地两掌摊开、手背朝上,欣赏了半天。
摊位上的指甲汁的颜色太多,她挑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就在裴砚的怂恿下多挑了几种。
于是最后足足挑了五个颜色,最浅的淡粉染在拇指上,然后一一加深,小拇指上是浓郁的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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