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一双妖异眸子一直在看着那少女的双眼,最后在确认这位妖族公主没有撒谎之后,这才收回目光,轻声道:“打扰了,殿下。”
说完这句话,他飘然远去,没有再继续逗留在此处。
少女面无表情,对年轻人的远去无动于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离开原地,朝着某处而去。
……
……
王城之中居住着的妖族有许多都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他们其实也不见得会喜欢居住在妖帝的眼皮子底下,但妖帝需要他们留下,他们便无法离开。
大祭司的府邸在距离皇城很远的南城里,这位妖族名义上的二号人物,在很多时候,都被认为是妖帝意志的执行者,是妖帝最忠心的追随者,但这种情况也一定会在某个时间发生变化,所有人都认为,当下的时间,或许便是那个时间点,所以早早地,那座府邸前便聚集了不少前来拜访的大人物。
那些停在府前的轿子里都有着很恐怖的气息流露,那些大人物在这里等着大祭司开门,也不见得没有施压的意思。
只是那座府邸的大门始终紧闭,没有人打开大门将这些妖族的大人物迎进去。
大祭司此刻其实便坐在廊下,看着大门那边,感受着那些恐怖的气息,有些沧桑的眼睛里有些琢磨不清的情绪,他身前的桌前摆着茶碗,一旁的炉子里正煮着茶。
悠悠茶香飘着出来,这位大祭司才收回思绪,看向茶碗,顿了顿,他再拿出一个,然后去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两碗茶,说道:“这么不讲规矩,怪不得陛下不喜欢你。”
随着他开口,廊下一阵风拂过,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来人生得不算太过高大,但也说得上身材修长,他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袍,面容极为俊美,他的那双眼睛里,则是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老井,谁也无法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了一眼大祭司之后,来人缓缓坐下,开门见山道:“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当初和人族君王的交手,伤势如何?”
大祭司微微蹙眉,把其中一个茶碗往那人身前推了推,这才说道:“你何以见得陛下会受伤?”
大祭司笑道:“陛下这样的人物,哪里是一个人族可伤的?”
那人漠然道:“你我相识多年,此刻你却还要用这些言语来骗我?”
大祭司毫不在意,只是喝了一口茶,感受着注定许多妖族都不会喜欢的那种微涩口感,有些感慨道:“其实早些年那些大妖提出彻底灭亡人族这种事情,就没有道理,人族要是彻底没了,那咱们妖族吃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大祭司,说道:“修行有成的妖族,对血食没有多少兴趣。”
大祭司笑道:“可在底层的妖族太多,尤其是刚化形的那群人,对血食却没有什么抵抗力,闻到人族的鲜血,便觉得兴奋,而在妖域,这样的妖族却是最多的,你根本无法反驳。”
那人有些不耐烦道:“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大祭司看了那人一眼,沉默片刻,说道:“所以你这个性子是很不适合做妖帝的。”
那人平静道:“做不做得了妖帝,可不看性子如何。”
大祭司点点头,“那是自然,做不做得成妖帝,当然要看到底是不是妖族最强,可毫无疑问,陛下如今最强,以后无数年里他也会是最强,你等的那个机会还没有来,既然没了机会,最好还是保持着耐心,即便是装也要装得温顺一些。”
“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陛下没有受伤。”那人目光灼灼,仿佛一眼便看到了那座皇城里的那张椅子。
大祭司叹气道:“退一万步说,陛下即便是受伤了,你也不该生出什么心思来,你的城府太浅,如果想着在这个时候出手,一定会吃亏,甚至有可能是将自己推入深渊,这些话换作别人,我不会说,但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便劝你一劝。”
那人摇头道:“他心思深沉,所以谋划甚多,顾虑更多,所以很多事情,便藏在真相之下,或许此刻他无比虚弱,正是所有人的机会,若是不出手,或许以后会后悔。”
大祭司听着这话,也沉默了许久,没有急着说话。
“你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他的状况你最清楚,你也是我的朋友,若是他此刻无比虚弱,你应当告诉我,我会亲手终结他的生命,而你还是你,不会有什么区别。”
大祭司看着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
……
距离皇城不远处的巷弄深处,有一座小院子。
少女走了进来,很快便看到了在这里等着她的老妪。
看到这老妪,少女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父皇如今伤势到底如何,王城里暗流涌动,只怕在三日后的朝会上,他们便要发难,杀死父皇。”
眼前的老妪自然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她在皇城里生活过很多年,更是从小便照料眼前的少女,和她的感情很深厚,听着这话,老妪脸上的皱纹好像都堆到了一起,看着就像是一道道沟壑,很有岁月的沧桑味道。
“陛下这般人物,自然不可能轻易死去,但当下的王城不是殿下该回来的,殿下,此刻应该立刻离开。”老妪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殿下,她是真心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闺女看待,不愿意她遇到任何危险。
少女皱眉道:“这世上还有比父皇身边更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