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和他对视一眼,两道目光顿时在半空相撞,而后海浪翻腾而起,天地摇晃起来,仿佛天地都要塌陷了。
陈朝精神逐渐涣散,自己的灵魂,仿佛马上就要被眼前的那道身影抹去。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跌落。
此刻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太过弱小了,像是一只蝼蚁,只要对面那人愿意,可以瞬间将自己踩死。
陈朝体内的气机已经催发,已经是他神藏境界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可即便如此,此刻也只能苦苦支持,而且很明显,要不了太久,他就会崩溃,根本不会有别的可能。
他已经知道,那道身影便已经是那位镇守使,是大梁朝的绝世武夫之一,两人的境界相差太大,他没有半点胜算。
刹那间,脑海中轰然作响。
那些压力骤然消散,那片海水,也消失不见,那道身影也消散不见。
一切都变得寻常起来。
陈朝的眼睛被汗水浸湿,用了很久才费力的睁开。
眼前是一间寻常的书房,一排书架矗立在一旁,上面摆放着许多的兵书,想来其中有许多孤本。
而在书架之前,便是一张寻常的书桌,桌后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身黑衣,生着一张如同刀削斧凿的脸,有着两道极为浓郁的剑眉,看着极为英武。
那便是大梁朝的镇守使大人,是大梁朝所有镇守使的领袖。
陈朝看着眼前这位镇守使,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镇守使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极为高大,看着便像是一座小山那般。
他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神都里很多人都想知道你的身份。”
镇守使主动开口,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铺垫,显得很生硬,加上他之前的作为,倒是真有一种武夫的纯粹感觉。
陈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他把这句话理解为是在陈诉一件事。
“我听闻早些时候,你在南湖畔驳那些读书人。”镇守使看着陈朝,赞赏道:“说的不错。”
听着这话,陈朝才拱了拱手,轻声道:“下官只是为北境的那些士卒,为那些为大梁而死的武夫鸣不平。”
镇守使问道:“粗鄙武夫四个字,方外修士整日把它挂在嘴边,为何那些学子便说不得”
陈朝平静道:“方外修士非我大梁朝子民,我大梁朝的武夫也非为他们而死,他们看不起武夫,即便愤怒,却也仅限于此,可那些学子是我大梁朝子民,我大梁朝为他们而死的武夫,有多少”
镇守使没有说话。
陈朝轻声道:“不计其数。”
“既然我大梁朝的武夫为他们死者甚多,他们又怎么能侮辱!”
陈朝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镇守使,目光如电。
镇守使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之前的那般震撼,只有很平淡的感觉。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些东西,其实你并不在意他们如何说你。”
镇守使笑了笑,笑容有些寂寥的味道,像是秋天肃杀的球风,没有春天那般温和。
陈朝没有反驳,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陈朝说道:“可那是事实。”
镇守使笑道:“的确是事实,我大梁朝的武夫为国而死,死便死了,可活着的人却这般羞辱他们,自然不能接受。”
陈朝沉默。
“就凭着你在南湖畔说那些话,我便可以给你一个很不错的前程。”
镇守使看着陈朝的眼睛,眼中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