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炎并没有回答苏清澜,讲了那么多,两人体内的魔力与妖力互相交换的也差不多了,蚩炎也渐渐的习惯了体内的魔力。 他的意识逐渐清明,想起自己最开始这么做的原因,闭上眼只觉周围的恨意在褪去,他轻笑一声小声道: “这样……就够了。” 蚩炎用妖力拨动了一下两人相连的丝线,低声念起咒语,丝线蹭长,将两人围绕,苏清澜有些疑惑,正打算开口。 淡红的丝线重新回到蚩炎指尖,他抬起手向苏清澜的额间弹去,丝线顺着指尖钻入,霎时间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 丝线钻进额间,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回忆,一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苏清澜下意识捂住头。 内阁的门帘噼啪作响,窗外一袭枫叶飘落,正巧落到两人跟前,蚩炎将苏清澜扶稳站好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枫叶。 苏清澜的眼睫微动,终于从那些记忆里挣脱出来,恢复视线的第一眼便看见蚩炎俯身捡起了什么。 头不再疼痛,他将手挪开了头,随后一支亮眼的红出现在眼前,苏清澜垂眸看去,那是一张枫叶。 “哥哥还是原来的打扮好看。” 蚩炎手里捏着枫叶,朝苏清澜歪头笑道。 “?”苏清澜有些疑惑,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接过枫叶,余光瞥见了自己的袖子。 苏清澜惊讶出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伸手看看自己的袖袍,他先前穿的藏青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枫叶红。 自他堕妖后,就再没穿过亮色的衣服了,一般都是藏青色披在身上,方才他来时也是一身藏青,现在怎么…… “唔,如果哥哥的喜好没有改变,我记得你是喜欢这个颜色的。” 苏清澜抬眸看向蚩炎,不用怀疑,就是眼前之人搞的鬼,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堕妖可不适合穿明艳的服装。” 蚩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哥哥你现在不是堕妖了啊,不信你试试?” “?”苏清澜将手摊开,像往常一样召唤魔力,出现的却是青与红交错的妖力。 青色他当然能理解,那是他本来的风灵根,红色……那就是赤狐本身所带的妖力,他现在能用妖力,而不是魔力。 “如何?” 苏清澜惊喜的抬头,“你刚刚……” 原来蚩炎方才将丝线连接在两人身上,就是为了让两人体内的妖力与魔力达到平衡。 蚩炎将苏清澜体内的魔力给打散了,所以被压制的妖力得到了释放,只是苏清澜还是有些不明白。 蚩炎是怎么知道逆转之法的?要知道之前老宗主将苏清澜带回青漓都没有想到逆转之法,他也从来不知道堕妖可以重新回归妖。 蚩炎只是笑着感慨:“天庭的藏书可比人间多太多啦~” 结束这个话题,苏清澜又想起了方才,他追问道: “那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哪些事啊,不知道~”蚩炎马虎着回答,他可不能告诉苏清澜真正原因。 当时他作为战神的灵兽,是不能插手人间凡事的,但他为了苏清澜,还是破了这个规定。 上神知道后,并没有责罚他,只是让他保密,不能将事情说出去,不然这天罚他定然躲不过。 为了不遭天谴,这个秘密还是瞒着吧,蚩炎如此想着,抬脚便往内阁外走,转移话题道: “我主子在哪呢?我要去找他。” “……”苏清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真相告诉蚩炎,如今蚩炎刚醒,他怕蚩炎受不了打击。 蚩炎一眼便瞧出了苏清澜的犹豫不决,明白了什么,他抬手将之前缔结的灵契线显现,却感知不到莫清幽的位置。 ……莫清幽不在青漓。 蚩炎再重复问了一次,劝说苏清澜将真相告诉自己,苏清澜抵不过蚩炎的软磨硬泡,将莫清幽堕魔一事告诉了蚩炎。 蚩炎的嘴微张,似乎有些震惊,他犹豫的问道: “我……睡了多久?” “两年多。” 看着蚩炎微微睁大的眼睛,苏清澜安慰道: “虽然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挺多,但无忧的事情,我怀疑另有隐情。” 听到苏清澜这么说,蚩炎立即附和道: “就是,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堕魔?” 蚩炎根本相信这件事,一个从异世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堕魔呢?他曾经从莫清幽口中听到过莫清幽生活的世界。 那里与这里完全不同,从那个世界来的灵魂,能坏到哪里去?无非就是想要回家? 想到这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他找到了回家的方法,其中就跟堕魔有关呢? 蚩炎一时间有些不自信起来:“他应该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苏清澜:“不,我怀疑他是被人控制堕的魔。”见蚩炎默不作声,他又继续道: “我有这个猜测的最重要一点,就是……” 苏清澜抬眸看向蚩炎,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阿苭,戒灵你知道吧?” 戒灵,也被称为妖的第二命,似球形,是妖独有的东西,蚩炎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这个。 “知道,你提这个干嘛?” 苏清澜酝酿了一下,“无忧是妖,他将自己的戒灵给叶憬了。” “……”这一句话震惊了蚩炎两次,他居然不知道该震惊莫清幽是妖,还是震惊莫清幽把戒灵给了别人。 “他疯了吗?”蚩炎下意识出声,“戒灵对我们那么重要,他……” 戒灵可以取出复活别人,但戒灵与灵魂相连,将戒灵取出一定会撕扯到灵魂,离开了戒灵的灵魂会变得极其不稳定,稍不留神就会被控制。 “所以我才怀疑他被控制了。”苏清澜仔细分析了一下他捡契环时的现场,说到一大摊血时,被蚩炎打断。 “一大摊血?” “不对,若是他没有戒灵,神识特别脆弱的情况下,只要有控制的法术,他都是必中招的。” “根本不存在吐血这种可能。” 苏清澜见猜想被反驳,他开口道: “如果他感应到控制然后反抗了呢?而这血就是反抗过程中产生的。” 蚩炎摇了摇头,“如果我是凶手,在感知到他神识非常脆弱,我就会直接控制,不会给他反抗的机会。” 苏清澜继续争辩:“可他真的感觉到了呢?无忧的实力是能感觉到的。” 蚩炎:“……” 蚩炎托腮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遗憾道: “若是那个痕迹还在,我可以去看看。” “只可惜,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蚩炎将手放下,看向苏清澜,得到苏清澜的肯定后,他毫不犹豫说道: “他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被控制了。” 苏清澜推测了一下,距离天律司攻陷已经隔了一个月,现在已经八月初了,他今天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听闻莫清幽要入住天律司的事情了。 “无忧他应该在天律司。”苏清澜想也不想的回答道,随后他立马询问: “你真的要去吗,我怕……” 天律司的血战他听说了,他害怕莫清幽会杀了蚩炎,当然他也希望蚩炎能去看一眼。 蚩炎感受到苏清澜担忧的目光,他拍了拍苏清澜肩以示安慰,“我是他的灵兽,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说罢蚩炎便打算启程,他走到窗前抬脚往外翻,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清澜,问道: “你说他把戒灵给叶憬了?” 苏清澜点了点头,“嗯,神魔战争的时候,叶憬为了救他险些死了,他用戒灵救回来了。” 蚩炎吓到手一松,差点摔下窗,他连忙抓住窗框,主子喜欢叶憬?他俩不是师徒吗?蚩炎追问道: “当时人多吗?都不知道那是戒灵吧?” “当时除开他只有我一个妖,大家只觉得他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救回了叶憬,不知道戒灵。” 蚩炎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还好戒灵这种东西是妖之间口口相传的,修士并不知道这种东西。” “要是那群迂腐的修士知道主子喜欢上自己徒弟,那就全完蛋了。”他感慨完后,继而问道: “叶憬呢?他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蚩炎确认完后,翻窗打算走,听见苏清澜继续道: “只是……” 蚩炎停下翻窗的动作,一个重心不稳向窗外倒去,“唉——” 苏清澜连忙跑到窗边往外看,刚好瞧见摔的眼冒金星扶着头的蚩炎。 “阿苭你没事吧?” “唔……”蚩炎揉了揉被磕到的额头,摇了摇头,“你继续说。” “只是,眼下的情况……他们俩没可能啊。” “?为什么这么说。”蚩炎听到这也不揉了,猛的抬头看向苏清澜。 “无忧想要叶憬的命,看叶憬的样子,应该对无忧彻底失望了。” 蚩炎被短短一句话搞的脑袋彻底死机了,喜欢徒弟,要徒弟命,这个消息怎么说都是很炸裂的好不好?! 总不能说是莫清幽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什么的吧?他就死了两年,自己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算了,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了,见一面比什么都好,蚩炎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拍了拍灰,打算走。 “哎,我还有一个问题。”苏清澜犹豫道。 蚩炎回头,示意他说。 “你说给我的胭脂纸是有剧毒的?所以……”苏清澜的声音带了些许兴奋,“所以他只是亲了我一口就死了?” “是,是啊,不然你以为什么?他把你上了?”蚩炎以诧异的目光看向苏清澜,见他没有否认有些讶然。 “……所以你就一直这么认为?”蚩炎难以置信。 在蚩炎的观念里,做完那种事醒来抛开身上暧昧不清的红痕,至少腰也是会疼的吧?苏清澜醒来时没意识到这一点吗?! 莫非他哥到现在都还是……蚩炎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结巴道: “哥,你真要为傅离哥守一辈子身?!” 苏清澜并不知道蚩炎的内心活动,见他突然问了这一句,有些疑惑,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脸上立马带了一层薄红。 “你这话怪怪的,不过他说了要等成亲后再碰我……” “?”苏清澜这话给蚩炎整懵了,“成什么亲啊……啊?傅离哥没死啊?” 蚩炎感受到苏清澜谴责的目光,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不是听那老登说,他把傅离哥弄死了吗?” “噗……”苏清澜听到那一句老登有些绷不住,他当然知道蚩炎在骂谁,但跳开这两字回答道: “没死没死。” 蚩炎明显听到了苏清澜的笑声,得到苏清澜的确认后,他抱胸昂头道: “那老登做那么多龌龊事,还想要我叫他一声爹?得了吧,我是白眼狼。”转而他狡黠的笑道: “之前碍于战神,不好弄他,要是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我不介意让他跪下叫我一声爹听听~” 听着蚩炎的调侃,苏清澜无奈的摇摇头,眼前这人跟之前一样,脾性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不着调。 苏清澜点了一下蚩炎的额头,“快去吧,平安回来啊,我还指望你能喝我喜酒呢。” 苏清澜最近已经和傅离开始规划起成亲的日子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是可以办的下来的。 “得嘞~这喜酒我一定要喝的,安啦安啦~”蚩炎挥了挥手,三两下跳进了枫叶林,不见了踪影。 就如此过了两月,历练的叶憬发现了些许不对,一路上他发现好多事情都是魔族搞的鬼。 魔界现在统一了,按道理来说魔族在修真界搞事的次数应该变少,为什么不减反增? 他活捉了一个搞事的魔族,没等他问,那只魔就老老实实的将莫清幽说了出来,说这一切都是魔尊的命令。 他又去抓了许多搞事的魔族,他们都指认说是魔尊,叶憬望向被魔族搞得苦不堪言的百姓。 他咬牙皱眉道:“莫清幽,你就这么喜欢搞事?” 叶憬提起拂晓将魔族毙命,他有一种预感,魔族一次次的搞事,只是暴风雨前夕飘忽的雨点。 修真界辛苦维持的宁静,如薄冰一片,只需一些风吹草动即可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