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手,把那碗杂酱面扣在男人脸上,然后上前一步,握拳曲指,食指突出一尖,重重打在男人的肋下。</p>
男人登时岔了气,惨叫一声,慢慢弯腰,想要蹲下来。</p>
我揪住他的领子,左右开弓连打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把他一张脸打得跟猪头一样。</p>
服务员发出刺耳的尖叫,慌里慌张地往后院跑,“五哥被打了……”</p>
我也不理那个服务员,把男人提起来,道:“五哥是吧,幸会,兄弟遇过贵宝地兜里见了底,就请五哥江湖救急帮着填补两个,这恩情日后一定回报!”</p>
说完,我把那从长发男人处得来的老黑星掏出来扣在完好的桌子上,把这位五哥按到座位上,体贴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又从桌上扯了张餐巾纸,给他擦了擦鼻血。</p>
五哥抽了抽鼻子,瞟了一眼桌上的老黑星,闷声闷气地道:“都是码里老合,有话好说,不至于上来就动手吧。”</p>
我冷笑了一声,道:“五哥别见怪,我这人脾气急,受不得屈,你这伙计上来就要抽我,那我就只能反抽回去,你这是代他受了罪,有气冲他发好了。我也不多要,一巴掌凑个路费,等我在南边站住脚,做了大买卖,一定还给五哥。”</p>
五哥抬手摸了摸脸,痛得直从牙缝往里嘶嘶抽冷气,“一巴掌不多,就当交个朋友了。”</p>
他说着,弯腰将掉到地上的手包捡起来,掏出一叠钱,看也不看,直接塞给我,“只多不少,多的就当是见面礼。”</p>
我接过来往兜里一塞,将桌上老黑星揣起来,“那就告辞了。老哥好好教教你这手下,没事把招子放亮点,省得惹了不该惹的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p>
“兄弟,等一下。”五哥叫住我,又抬手摸了摸脸,“你是南下还是北上,西来还是东去,吃哪门子饭?”</p>
我哼了一声,说:“吃噶念的,在关外挂了脸,呆不下去了,南下碰碰运气,走的匆忙,兜里见了光,倒叫老合笑话了。”</p>
“吃噶念的?”五哥眼珠转了转,“我这里有个席面,你接不接?”</p>
我不屑地笑道:“你个开饭馆的,还能治席面?难道嫌你家邻居抢你生意?”</p>
“正经大席,已经请了亲朋,我看兄弟你身手不错,愿意参一手,保你五钩到底。”</p>
“呦,老板大排面,不知是请哪方老合吃的什么席面?”</p>
“敬三清的过路神仙。”</p>
“神仙排场大,这席面不好置办呐。”</p>
“单绷一个,吃得不多,治席的已经请了三手,都是老噶,请客的是土地爷爷,有求必应。现在缺个端碗上菜的,兄弟要是有兴趣,正好凑个南下的费用。”</p>
“神仙席面想置办下来,多半得动搂子,动静太大,邻居老雷不干,这地面就不好呆了,得提规矩,保六才行。”</p>
“好说,只要上真本事,治办得过路神仙满意。”</p>
“神仙席咱也在关外治过,讲究的就是一个眼疾手快趁热乎,不能歪了散了,要是冷了再上桌,怕神仙要甩袖子走人。兄弟正经大学堂练过,把搂子从没失过手,主家尽管放心。”</p>
五哥从手包里点了三叠老人头,往桌上一放。</p>
我也不细看,随手收了,却把刚才拿那一叠放回桌面,“受了雇,不好再拿主家的麻毛,刚才兄弟手糙,对不住了。”</p>
“尽管拿着,五哥我给出去的钱,从来不往回收,把席面治好了,咱们以后常来常往。”</p>
五哥眯着眼睛,猪头般的脸上全是真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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