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是很相信你们这行的人。以前我也见过几个自称可以看外路病的先生,但多数都是没有真本事的骗子,全靠一张嘴骗人。可张队长说你是有真本事的能人,让我来寻你问一问,所以我就过来了。”</p>
“真本事这东西得分怎么看。要说行内的事情,我自然是懂的。可行外的事情我多半不懂。隔行如隔山,就像杨同志你的法医本事,我可就一窍不通。”</p>
听我这么一说,杨晓雯反倒笑了起来。</p>
她剑眉英目,棱角分明,可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竟然显得极是温柔亲和。</p>
“周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法医方面的问题?”</p>
我摊手说:“我们萍水相逢,只在看守所见过一面,而你又气匀色正,没有什么外路病,在晚上下班之后来找我,显然是工作中遇到了无法解释的问题,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我这个看外路病的家伙,可又拿不太准,就给张队长打电话侧面打听我这人,得了准信儿,才拿定决心来我这里寻个答案。所以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省得你太过失望。我这种乡野外路子的江湖术士,懂得其实很少。”</p>
杨晓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一张张铺放在茶几上。</p>
照片里是个男人,从皮肤的皱褶干枯程度来看,没有七十也得八十了。</p>
“这人是昨今天送去做解剖的。从解剖检查结果来看,他应该在八十岁以上,属于自然衰老死亡,无疾而终,也算是一种福分。如果他真有……”</p>
“如果他真有八十岁的话。”我接下杨晓雯的话头,选了一张眼皮扒开露出双眼的正面照,点了点瞳孔已经扩散的眼睛,“人老眼必浊,这人眼清底澈,轮纹方显,最多只有二十三岁,不是八十岁。”</p>
杨晓雯露出惊异的神情,“没错,这人只有二十三岁,一个星期前还在金城医学院上学,今天早上被环卫工发现死在公园的长椅上。我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衰老成这样。我做法医快四年了,超过我理解的事情,只有两次,一次是看守所,一次就是这具尸体。”</p>
我摊手说:“杨同志,我只是个给活人看外路病的先生。人死了,想知道真正的死因,要么靠你们公安来查清真相,要么就是找走阴招魂的直接问死者本人,你来找我是问道于盲了。而且破案调查也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吧。”</p>
杨晓雯抿了抿嘴唇,问:“外路病是真的吗?”</p>
我不由失笑,“你到底想问什么,可以直接说,没必要绕圈子。”</p>
杨晓雯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起身说:“冒昧来打扰你,非常抱歉。我先走了。”</p>
说完,就往外走,显得异常惶急。</p>
“杨同志,请等一下。”我叫住她,掏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下新得的手机号,递过去,“晚上睡不好的话,把这个放到枕头底下,可以稳一稳神,让你睡个消停觉。”</p>
杨晓雯接过名片,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两遍,问:“你是怎么看出我失眠的?”</p>
“你不是失眠,只是梦多睡眠质量差。”我纠正了她话里的小陷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少思虑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晚上就能少做很多梦。你这个问题来源于你自己,外在手段只能治标缓解,不能治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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