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塞了个红包给我。</p>
五百块,金城这一行的正常行价。</p>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情。</p>
仿佛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p>
当天上午再没有上门求诊的病人。</p>
我把那枚大钱重新埋回院门槛下,呆到十点左右,便简单地收拾妥当,又去对院包玉芹那里交代了一下,便离开住处,四处闲逛。</p>
前几天我已经把大河村里外逛遍,基本环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就直接出了村子,沿着路在大河村周边的溜达,一会凑到街边老头堆里听他们扯闲篇,一会转进台球厅里看热闹,还在百货商店买了个双卡的收录机外加两盘王杰的专辑磁带,最后在一家做麻面的街头苍蝇馆子解决了午饭,买上烧鸡、熟牛肉、熏豆干再加油炸花生米,左手提溜熟食,右手扛着收录机,晃荡了回去。</p>
走在道上,远远就瞧见院子里已经有人在等着。</p>
来的是一家三口,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最近整天喊后背有针扎,去医院检查不出毛病,找了邻近街面上的先生治了一气也没效果,正急着没招没落,看到电视节目,一商量就带孩子过来瞧一瞧。</p>
我把三口让进诊室,照例先沏了三杯茶给他们暖身子,然后才给孩子检查。</p>
摸脉看指掌,都没人问题,让他撩起衣服,瞧了瞧后背,不红不肿没纹路。</p>
我细瞧了瞧孩子的眉眼四周,伸手在背上随意按了一下,孩子就哇哇大叫,直喊疼,说有针在扎。</p>
那一对夫妻都心疼得不得了,当妈的眼里含泪,当爹的原地直转,叼上根烟却忘了点。</p>
我微微一笑,伸指头在孩子背上轻轻点了一下。</p>
孩子本来张嘴又要喊疼,但没等喊出来,眼睛猛地瞪得老大,嗷的一声尖叫起来,一个人从凳子上跳起老高,眼泪鼻涕全都冒出来。</p>
这一下,把那对夫妻吓得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地想去抱那孩子。</p>
我拦住他们两个,抬手按在孩子肩膀上,说:“这才是真正针扎刺痛的正常反应,如果再骗你爸妈,你会一直这样疼下去。”</p>
那熊孩子哪经得过这般吓,立马就承认,他只是因为不想上学才装的病。</p>
刚刚还急得团团乱转的两夫妻当即暴怒,按住自家儿子就要来场混合双打。</p>
我拦住他们说:“二位,要教育孩子回家教育吧,这里不方便。”</p>
两人这才暂时饶过儿子,向我连连道谢,又要掏钱孝敬。</p>
这钱我没要。</p>
送走了这一家,下午就再没有人来求诊。</p>
我也没再出去溜达,接好收录机,放上磁带,按下播放键,王杰略有些沙哑的沧桑声音便响了起来,“云里去,风里来,带着一身尘埃……”</p>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p>
我就这样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听着王杰的歌,闲闲无事地呆了一下午,直到傍黑,房门被重重推开。</p>
“你会治外道病是吧,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过来给我看看。”</p>
随着跋扈嚣张的粗暴声音响起,进来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的男人,穿着件皮西服,大冷的天,里面只穿了件花衫衬,领口散开,露出前胸纹着的狰狞虎头。</p>
他横着膀子逛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腋下夹着的手包往茶几上一扔,发出咣的一声闷响,一截黑色的枪柄自敞开的包口滑出。</p>
我打量了他几眼,微笑着问:“姚大仙安排你来探我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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