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纤细苍白的指尖,悠悠捏着一朵黑色的莲花。 这莲花漆黑如墨,花瓣层叠,呈怒放之态,每片花瓣都泛着奇异的光泽,惊艳而诡异。 女人托着腮静静欣赏,眸中隐有痴迷。 一旁的苍白男人朝她行了一礼,咳了两声,嗓音温和优雅。 “殿下,白若景出现在望京城,逍遥宗的人已经赶过去了,我们要不要阻止?” 男人低下头,面上出现一丝羞愧之色。 “只是那白若景到底养出了渡生莲,就这么放任他被逍遥宗毁去,未免可惜。” 渡生莲是魔界圣花,极为难得。 他们给白若景撒下花种,本来是做惩罚之用,谁想到白若景一介人族,居然真的养出了渡生莲。 “古籍上说的东西看来是真的。”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急这一时,既然能培育出一朵渡生莲,那也能培育出第二朵渡生莲。” “至于那个人族,他以身养花,身体早被掏空了,哪里还养得出第二朵,毁了就毁了吧,也算是给那边的祭祀吸引点火力。” 男人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殿下,白云宫和琳琅阁内斗,我们不敲打一番吗?” 琳琅阁若要帮白云宫吸引注意力,明明可以将人放到更远的地方,可他们却将人放到了江陵附近的望京城中。 这样做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很不好说。 琳琅阁办这件事,办得很没有诚意。 女人唇角微勾,语气悠悠。 “既然你觉得不妥,那就传信给琳琅阁,若明日他们拖不住逍遥宗的人,那于铭现在那具半死不活的身躯也别要了。” “是。” 琳琅阁,于铭看见玉符上短暂浮现的几个字,面色一黑。 他匆匆召来于慎。 “叔父,您有事找我?” 于铭咬着牙道,“一定是白云宫那个老家伙在那群魔头面前上了什么眼药。”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事,要他们琳琅帮忙收拾烂摊子也就罢了,现在还不知道跟那群魔头说了什么,居然把其中一部分责任强行推到他们头上。 于铭气得脸色铁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现在去望京城把那条骨蛇召出来,不管明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拖住那群逍遥宗的人。” 他瞥眼看向于慎,意味幽深。 “事情轻重缓急,人祭在前,那群逍遥宗的老家伙未必会去那里,所以这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你心里应该明白吧。” 于慎心中一沉,但还是低低应了一声。 翌日,天光大亮,难得放晴,压在江陵头顶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饱受水灾之苦的江陵百姓,不由相拥而泣。 江元白大喜,连忙跑到白云宫面见宫主。 “宫主,这是大好事啊,江水已有退潮征兆,过不了多久,江陵的百姓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宫主缓缓“嗯”了一声,“这自然是喜事,应是龙君知晓今日是迎亲之日,所以特地驱散乌云,想要再添几分喜庆。” 他瞥了江元白一眼,慢慢道,“这是龙君慈悲,你我乃至整个江陵的百姓,都应该记在心中。” 江元白一滞,原本准备好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处。 不过他想起自己候嫁的小女,最后还是艰难开口。 “宫主,既然龙君慈悲,可否取消这次仪式?” 宫主还没开口,另一位长老便冷冷喝道。 “放肆!龙君肯平复水灾,也是看在我们的诚意,龙君前脚才平复水灾,你后脚就取消仪式,你是怕江陵的百姓过得还不够苦,想要他们再遭一次罪吗?” 江元白低着头涨红了脸,嘴唇嗫嚅,被训得压根抬不起头。 他也知此事希望渺茫,可他总得试试啊。 而且在诸多城主中,他是唯一对浔江龙君存疑之人。 万一这浔江龙君不存在,万一这场水灾就是碰巧,万一今日就是个灾难结束的好日子呢? 若龙君和灾难都是乌有,他们却还要执意送那些少女过去,那不是白白葬送了那些少女的命吗? 如此种种,看着一众面色凛然、义正词严的长老,江元白却是有口难言。 宫主淡淡开口,“好了,我知道你心有不忍,但此事已定,容不得更改,你以后也不要再说这些糊涂话了。” 江元白红着眼,握紧拳头,缓缓“嗯”了一声。 宫主看着他那模样,心中略有不安,不由说了一句,“李长老,就由你送江城主下山吧。” 江元白犹不甘心,艰难开口,“宫主,我能否再见一见我的女儿?” 宫主轻叹,“江城主,她既然被选做龙君新娘,那她与你们之前的亲缘,便早已了断,你又何必执着呢?” “李长老,送江城主离开吧。” 江元白颓然垂头,在李长老的再三催促下,还是迈开了腿。 等他们离开后,宫主看着周围一圈长老,语气蓦地严肃了几分。 “兹事体大,今日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尔等也要提高警惕。” “另外,加强巡逻,莫要再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了,钱长老,此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其中一个长老躬身行了一礼。 他是执法堂长老,平日也负责巡山守备之事。 他明白宫主的话,除了那些明面上不相干的人不能进入白云宫外,那些私下租用弟子玉牌的无名修士,也要严查。 山门处,两个守门弟子正在闲聊。 “诶,你听说了吗?今日钱长老下令了,除了那些亲传弟子和那些脸熟的外门弟子外,一律不能进门,至于其他人,也是只给出不给进。” “嗐,还不就是怕今日出现什么事呗,要我说诸位长老也太小心了,听说那些新娘居住的朝云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这也太夸张了……诶,等等,今日不给进!” “凭什么,我有玉牌啊,我是正儿八经的白云宫弟子。” “有玉牌也不给进!” 几个走在前头的白云宫弟子,纷纷被守门的弟子挡了下来。 他们看了几眼,只让其中一个人进去了。 至于剩下不认得的那些弟子,则被统统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