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察局内。 曾立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天色已经非常的晚了,自己家太小,这会儿回去肯定会吵醒曾小蕾。 于是就决定在办公室将就一夜。 作为一名警察,睡在办公室早已经成为了常态,随便去问问一个当警察的,有几个没有睡过办公室,睡办公室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曾立将沙发挪动了一下,将沙发拼接在一起,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整齐的铺在沙发上。 又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盆子,从窗户边上衣架上拿下一块毛巾放在盆里,拿起暖水壶倒了一些热水进去。 端着盆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放了一些凉水,把手伸进盆里试了试水温,只要水不太凉就行了。 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通红的双眼,将毛巾扭干,认认真真的擦拭着脸颊,在擦了擦脖子。 回到办公室后将毛巾挂好,盆放好,关了灯,脱去外衣,慢慢的躺在沙发上,盖上了被子。 黑暗中,曾立没有闭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都很不顺利,特别是明面上的事情。 未成年杀人案、警局门口未成年人杀未成年人案、陈哲杀人案、张默被袭案,件件都让曾立觉得头疼。还有暗地里的那件事。 不知为何,曾立的心中总有些不安的预感弥漫在心头。 “嘀玲玲。”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曾立被吓了一跳,铃声来自曾立怀中那部绝密手机。 曾立一个激灵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赶紧掏出手机。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串代码,曾立按下接听键。 “喂,老崔。” 电话那头声音响起: “曾局,是我。” “老崔。” 曾立低声问道: “什么事?” 老崔低声道: “鸽子——回来了。” 曾立闻言大喜,赶紧追问道: “鸽子回来了?他现在哪里?” 电话那头半天都没有声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崔,你说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低的抽噎之声: “鸽子鸽子他。” “对不起曾局,我。” 曾立的脑袋轰的一声,呆立当场。 手一松,“吧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某个偏僻的地方,一幢外观老旧的五层大楼。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大楼的门口。 曾立解开安全带,推开门,只觉的浑身没有力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下了车。 大楼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看着曾立,双眼通红。 曾立几步上前,抓住男人的双肩,全身颤抖,声音哽咽。 “崔涛,鸽子鸽子在在哪里?” 崔涛抬起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 “曾局,您跟我来。” 曾立放开了手,紧紧的跟在崔涛的身后。 跟着上了二楼,楼道里昏暗逼仄,曾立的脚步虚浮,身形有些佝偻踉跄。 楼道里或站或立很多人,还有人蹲着在地上,放眼过去,所有人都是双目通红,神色悲切,还有几个年轻的女警在低低的哭泣着。 见到崔涛带着曾立过来,警员们立即齐齐的喊道: “曾局长、崔支。” 崔涛低着头向前走,一句话也没有说,曾立挥了挥手表示打了个招呼。 崔涛分开众人,停在一间房门前站定。 曾立抬头一看,房门上的牌子上,验尸房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曾立只觉的头脑发胀、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三个字。 崔涛吸了一下鼻子,低声说道: “曾局,鸽子正在尸检。” 曾立的表情有些发呆,听到崔涛的话似乎才清醒过来,转过身蹒跚着慢慢走向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就是窗户,曾立在窗户面前站定,默默的看着窗外。 崔涛也慢慢的跟了过来,静静的站在曾立的身后。 呆呆的站了一分钟后,曾立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了那包从何建波那里顺来的磨砂烟,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接着又在身上摸索,但是摸索了半天才在上衣右边的兜里掏出打火机。 可是大量半天都没有打着,拿在手里晃了晃,再打,还是没打着。 抬起来一看,打火机没有气儿了,曾立烦躁的把打火机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崔涛赶紧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燃,凑到了曾立的嘴下。 曾立将烟头凑近吸了一口将烟点燃,将烟雾深深的吸进肺里,又使劲的吐了出去,这才开口问道: “鸽鸽子,是在哪里发现的?” 崔涛没有立即回答,双手搓了搓僵硬的脸颊,吸了吸鼻子,沉声道: “距离这里三十公里的大山里,一名护林员在山沟里发现的。我到现场的时候,鸽子全身上下都都是伤,双手双脚都被是断的,至于还有那些伤死亡原因还要等法医结果。” 曾立点点头,就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色逐渐发亮,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曾立和崔涛就一直这样站着。 站了一夜。 早上八点,临时会议室内。 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女法医一脸的悲痛,语调沉重而缓慢,声音颤抖的诉说着验尸结果: “鸽子全身上下,共计一百二十七道伤口,双手双脚都都被打断,而且骨折处都超过三道,手指、脚趾全被砸烂,应该是用小手锤一下一下的。” 说到这,法医哽噎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没有人怪罪这名法医,因为所有人都一样的悲痛。 女法医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轻轻的说了一声: “各位,对不起。我。” 按照常理来说,法医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早就已经形成了习惯,但每次面对的是自己的熟人、自己的战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滔天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