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那就是命数更易,此世无缘了。” 陈庆感慨地叹了口气。</p>
嬴诗曼迟疑片刻:“于情于理,我等应尽力促成此事。”</p>
陈庆摆摆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p>
“诗曼,明日你派人去黑冰台把她们提走,妥善安置。”</p>
“等英布回来,为夫还要论功行赏。”</p>
嬴诗曼从善如流地点头:“小事一桩。”</p>
“赵崇也真是好大的胆,连谋逆要犯都敢私相授受。”</p>
陈庆辩驳道:“谋逆的是吴芮,其妻女不过是被牵连而已。”</p>
“我再三恳求,才让赵崇答应下来。”</p>
“你切莫苛责于他。”</p>
嬴诗曼这才释然:“那就算了,当我是行善积德吧。”</p>
——</p>
阑珊的夜色中。</p>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p>
嬴政不顾郑妃的劝阻,又在连夜处理朝廷公务。</p>
收到侍者通报后,他诧异了一瞬间,就传召扶苏进来。</p>
“儿臣参见父皇。”</p>
扶苏进门后并未作揖,而是直接行五体投地大礼。</p>
“我儿这是怎么啦?”</p>
嬴政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面色却始终维持着镇定。</p>
“儿臣年少不知事时,多次触怒父皇。”</p>
“近日思来,心中倍感愧疚难安。”</p>
“而今悔悟已晚,但求父皇宽恕!”</p>
扶苏把额头磕到了地上,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歉意。</p>
“哦?”</p>
嬴政顿时生起了好奇之心:“你因何愧疚?又为何悔悟?”</p>
扶苏痛快地回答:“昔年儿臣少年意气,以为读了几本典籍经策,与贤达高谈阔论,便领悟了治国之道。因而心生骄狂,对朝政妄加指责,还多次当众忤逆父皇。”</p>
他握紧了拳头:“儿臣罪该万死!”</p>
嬴政心情万般畅快,嘴上却不留情地调侃道:“万事遵循法、理,你那不是据理力争吗?”</p>
扶苏羞愧地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儿臣轻虑浅谋,不知天之高,地之下。”</p>
“拾得沧海一粟,便以为怀拥日月。”</p>
“如今想来,实在可憎、可笑。”</p>
嬴政当然不会憎恨、嘲笑自己的儿子。</p>
他见扶苏好像大彻大悟一般,欣慰地说:“陈庆又教了你什么?”</p>
扶苏抬起头:“幸得先生提点,今日方知天之高,地之阔。”</p>
“所思所想,亦不再拘泥于百家之说。”</p>
“儿臣乃储君,焉能以偏概全,听信一家之言?”</p>
嬴政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p>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扶苏与儒家彻底决裂了?</p>
陈庆到底怎么做到的!</p>
虽然扶苏从北地返回后,不再与儒家门徒厮混在一起。</p>
但言谈举止中,还是偶尔透露出倾向儒家学说的迹象。</p>
嬴政时常会担心,一旦把江山社稷交到扶苏手中,儒家会再次卷土重来,引发社稷动荡。</p>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能放下心了。</p>
“先生邀儿臣为报纸写一篇头版头条。”</p>
扶苏取出了怀中的文章:“请父皇训示。”</p>
“拿过来吧。”</p>
“扶苏,你坐寡人身边。”</p>
嬴政态度流露出一丝亲和,招了招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