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不自然地说：“今时不同往日，先生何必旧事重提。” 陈庆严肃地看着他：“殿下，秦国乃礼仪之邦，所以微臣先礼后兵，给西南百族一个机会。”</p>
“若是他们束手就擒还好……”</p>
“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让野人吃出一条通往身毒的康庄大道出来。”</p>
扶苏更加抵触，用力摇头：“先生勿戏言，免得遭世人口诛笔伐。”</p>
陈庆不以为意：“殿下既然知道西南夷，那可知东南夷？”</p>
扶苏思索片刻：“莫非是百越？”</p>
陈庆摇了摇头：“比百越更远，在闵中郡海外一座幅员辽阔的大岛上。”</p>
“当地山夷凶悍，时常袭杀中原垦荒百姓。”</p>
“一来劫掠钱物，二来以首级宣示勇武。”</p>
“山夷谓之‘猎头’。”</p>
扶苏脱口问道：“先生说的是后世之事？”</p>
“然也。”</p>
陈庆颔首道：“你猜后世的中原百姓是如何抵御山夷猎头习俗的？”</p>
扶苏猜到了答案，但是不想说出来。</p>
“当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p>
陈庆冷笑道：“服于王化的夷民倒也罢了，猎头族凶残成性，焉能视之为人？”</p>
“中原百姓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立刻敲锣打鼓全员出动，争相围杀之。”</p>
“屠而卖其肉，熬其骨为膏。”</p>
“名曰：番肉、番膏。”</p>
“另外还有番心、番胆、番鞭、番乌腕、番下水，几乎一样都不浪费。”</p>
扶苏的脸色难以言喻，险些呕吐出来。</p>
陈庆风轻云淡地说：“黔首百姓见识浅薄，更别说山中野人。”</p>
“他们惯于捕风捉影，盲听盲信。”</p>
“微臣若是在派往蜀郡的野人中散播流言，告诉他们番心能治心气虚损，番胆能治刀剑外伤、番膏能治寒热病……”</p>
扶苏连连摆手：“先生别说了。”</p>
“此事绝不可为。”</p>
“六国蔑秦为虎狼，若依您所言，岂不是坐实了虎狼食人之名？”</p>
陈庆摊开手：“是西南夷开的先例呀！秦国军民不过是自卫反击而已。”</p>
“再者，微臣不是还没付诸实施嘛！”</p>
“只不过希望他们能明白，秦国愿意跟他们讲和平、礼仪的时候，千万要珍惜。”</p>
“否则我等撕下这层外衣，能啃得他们骨头都不剩！”</p>
“殿下，你一直担心身毒通道百族盘踞，即使秦军能占一时上风，也会死灰复燃。”</p>
“微臣把斩草除根的法子说出来了，野人还感念您的恩德，愿意为你赴汤蹈火。”</p>
“今后用不用……”</p>
扶苏不停地摆手：“本宫绝不用此恶计。”</p>
陈庆略感失望：“不用也好。”</p>
“但是哪天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殿下别忘了咱们还有脱下文明外衣的选择。”</p>
“微臣暂且告退。”</p>
待他走后，扶苏缓了半天才定过神来。</p>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p>
这就是陈庆那番话给他的最大感触。</p>
不过抛开善恶人伦来讲，确实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法子。</p>
“唉！”</p>
扶苏重重地叹了口气。</p>
宏图壮志，帝王伟业，总要逼着他去做之前不忍为、不愿为之事。</p>
说不定哪天被逼上了绝路，率众食人的就是他自己！</p>
尽快平复好情绪后，他又继续埋头书写自己的头版头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