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和都隆的第二次商谈，双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p>
月氏以昆吾切玉刀、牛马牲畜为代价，换取秦国的精铁、茶叶、丝绸等奢侈品。</p>
此次都隆获利不小，却始终意兴阑珊。</p>
从冶铁司离开的时候，他依依不舍地遥望着笼罩在烟雾和蒸汽中的工坊。</p>
它们是如此宏大，如此复杂，又充满令人说不出的美感和震撼人心的力量。</p>
来的时候他就震惊于秦国冶铁业的先进和强大，可一来怕落得个窥伺机密的罪名，二来是维护月氏的尊严和体面，未曾详加查看。</p>
出任使节，都隆代表的是整个月氏部。</p>
岂能轻易露出一惊一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p>
万一被秦人瞧见，月氏更落入下乘，遭人鄙夷。</p>
“你说要是把这片地搬回月氏该多好。”</p>
“我愿意拿十倍的土地来换。”</p>
都隆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硫磺味和臭鸡蛋味儿，露出陶醉的表情。</p>
“还有这河也好。”</p>
“河边的水车更好。”</p>
“你说部族里的工匠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吗？”</p>
副使满头雾水，不知道都隆这是怎么了。</p>
“秦国比月氏温暖，此时河流尚未封冻。”</p>
“月氏太冷了，怕是水车造出来也会被冻住。”</p>
“再者……我部牧马放羊，行商贩货为生，又不耕种田地。”</p>
“要这些干什么。”</p>
副使笑呵呵地说。</p>
都隆神情黯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致。</p>
月氏大多是这样粗鄙不文的莽夫，怎么会知道这些工坊的价值！</p>
“来者止步！”</p>
“你们是何方人马？”</p>
“为何行经此地？”</p>
一队秦兵神情戒备，持刀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p>
田舟狐疑地打量着都隆等人的装扮，越发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来路。</p>
冶铁司乃军事要地，一群胡人来干什么？</p>
都隆回过神来，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p>
“我等是月氏国使节，受雷侯邀请，来此商谈国事。”</p>
他微笑着作揖行礼。</p>
“月氏使节？”</p>
田舟恍然大悟。</p>
诸多蛮邦中，唯有月氏和大秦素来亲近。</p>
听说他们派遣了一批使节，随着李信的报捷兵马来了咸阳。</p>
既然如此，那大概真的是受邀而来。</p>
“诸位见谅，吾乃此处主官，职责在身才贸然询问，不想惊扰了贵使。”</p>
田舟挥手让兵士让开道路：“各位请回吧。”</p>
都隆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就是雷侯口中的匠师？”</p>
“不敢当匠师之名。”</p>
田舟谦虚地说：“在下学艺未成，怎敢称‘师’。”</p>
都隆与秦人商队打过不少交道，知道他们有自谦的习惯。</p>
田舟如此说，那十有八九就是了。</p>
“本使有一事相询，还望阁下不吝赐教。”</p>
都隆客气地说道。</p>
“贵使请说。”</p>
田舟做了个请的手势。</p>
都隆指着远处的冶铁工坊：“不知在阁下看来，冶铁可难吗？”</p>
“这……”</p>
田舟知晓对方是外邦使节，说话顿时慎重起来。</p>
既不能弱了秦国的威风，又不可胡吹大气，哪天穿帮了必然遭受蛮邦耻笑。</p>
“我寻思着也不算难吧。”</p>
都隆一听这句话，顿时心情振奋。</p>
陈庆所言果然不能尽信，人家都说了不难嘛！</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