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腾瞠目结舌：“田少府，你这是……” 田舟老实地回答：“下官初时对纺织不甚明了，额外花费了很多时间，走了许多弯路，还请宁内史勿怪。”</p>
陈庆接过话头：“本侯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p>
“宁内史，世人夸耀秦墨工造鬼斧神工，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鬼神。”</p>
“你的钱粮去了哪里，就在这间屋子里。”</p>
“人力要钱、木料要钱、铁件要钱、试织的麻料还是要钱……”</p>
“最后就变成了这样一堆无用的废品。”</p>
宁腾不由变了脸色：“陈府令，你别吓我。”</p>
“那纺织机器到底做成了没有？”</p>
“宁家积攒钱粮不易，一分一厘可都是血汗钱啊！”</p>
陈庆的眉头微微皱起。</p>
你是卖惨卖习惯了吗？</p>
卖良心钱我倒是信，血汗钱蒙谁呢？</p>
“宁内史这边来。”</p>
陈庆率先走向中间的屋子。</p>
几名打下手的徒工赶忙退向旁边，让出通路。</p>
“田师兄，让机器动起来吧。”</p>
相比隔壁库房里凌乱不堪的样子，这间屋子整理地井井有条。</p>
贴着墙壁摆放着一排体积庞大，构造复杂，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机器。</p>
田舟立刻穿过人群，迟疑片刻走向了梳麻机。</p>
“内史大人。”</p>
“此乃梳麻之用。”</p>
“寻常百姓人家，多用人力拍、打原麻，去其杂质，柔化麻丝。”</p>
“下官帮助田师弟制造研磨纸浆的机器时，便接触过此类器械。”</p>
“将之挪用过来，便可以把原麻加工成这般模样。”</p>
田舟从旁边的袋子里抓起一把纠缠成团的麻丝，然后投入梳麻机里面。</p>
他按下机器上的握杆，机器猛然转动起来，脚下的地板都在微微发颤。</p>
宁腾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夺路而逃。</p>
陈庆挡在了他的面前：“宁内史，你继续看。”</p>
“梳过的麻丝马上就出来了。”</p>
田舟抬起握杆，从下方的长管里取出一条蓬松的麻丝。</p>
“由此，再将其纺织成线。”</p>
他镇定自若地走向下一台机器。</p>
宁腾见没有危险，终于松了口气。</p>
“等等，田少府。”</p>
“这一台机器能纺多少条线？”</p>
“本官怎么数不清呢。”</p>
宁腾虽然看不明白，但是机器上的纺锤排列的整整齐齐，而田舟操作的地方，好像正是用来挂麻丝的。</p>
“三十条。”</p>
“若是眼明手快的织工，即使做到五十条，应该也看顾地过来。”</p>
田舟头也不回，只顾着调整机器。</p>
“三……多少？！”</p>
宁腾怔了片刻，音量猛地拔高。</p>
陈庆不禁发笑：“三十条，是最初试制机器的整整十倍！”</p>
“若是人手精干，还可以做得更大。”</p>
“宁内史，你的钱花得值不值？”</p>
宁腾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p>
有了这台机器，一个人能同时纺五十条线！</p>
一人抵五十人！</p>
这不是什么纺线机，简直比铸币来得都快！</p>
“陈府令，此言当真？”</p>
“若真如此……”</p>
宁腾嘴巴开开合合，想不出该用什么方式来回报对方。</p>
“怎么着？”</p>
“你还想给本侯磕一个？”</p>
陈庆忍不住调笑。</p>
宁腾脸色变了数变，认真地说：“它若真能同时纺五十条线，本官五体投地，给你行个大礼又如何？”</p>
陈庆啧了一声：“那你可得做好三跪九叩的准备。”</p>
“秦墨的本事远超你的想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