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p>
羌瘣猛吸一口气，面不改色，粗壮的双臂迎着双马的前蹄向上举起。</p>
砰！</p>
坚固的青石地面颤了一颤，陈庆的心尖也跟着发颤。</p>
羌瘣双腿如张弓，脸色涨得通红，却用一双铁臂挡住了黑马重逾千斤的踩踏！</p>
“滚！”</p>
羌瘣骤然发力，握住马蹄猛地甩向一旁。</p>
黑马猝不及防，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体型小那么多的人类掀翻。</p>
它悲鸣一声，侧着身体翻滚出去，摔在青石路面上扬起无数尘埃。</p>
“嘿呀——”</p>
黄马来得慢些，杨端和瞧得真切，夺过身边侍卫的长枪，反手由下而上，作怒击苍穹之势。</p>
尖锐的枪头从马头的下方凶猛地刺入，经过少许迟滞后，黄马的双耳之间噗地冒出半截染血的枪头。</p>
“滚！”</p>
杨端和顺势松手，一个潇洒地转身侧踢，把四肢僵直的黄马踹出了三尺多远。</p>
尘埃落地。</p>
呆立片刻后，侍卫们猛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p>
“彩！”</p>
“彩！”</p>
“羌将军、杨将军威武！”</p>
陈庆打马返身 ，怔怔地望着羌瘣和杨端和英姿勃发的身影。</p>
尤其是杨端和的脸上、前襟上泼洒着温热的马血，顺着他的胡须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更显得煞气逼人。</p>
“多谢两位同僚出手相助。”</p>
“在下感激不尽。”</p>
陈庆跃下马来，离得还有好几步就拱手作揖。</p>
“两位可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p>
上回元旦祭典上，这两位可是围着他要打要杀的。</p>
除了扶苏为其斡旋，陈庆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p>
“陈府令与太子殿下高情厚谊，实在令某家心生羡慕。”</p>
羌瘣拱拱手，豪迈地说：“正是如此。”</p>
杨端和微笑着作揖：“太子殿下说，无论内外，凡是为国建功者，皆应赏之。”</p>
羌瘣附和地点点头：“陈府令不计前仇，推荐我二人赴北地建功。胸襟之宽广，吾二人自愧不如。”</p>
“都说你鼠肚鸡肠，挟冤记仇，我看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p>
杨端和正色道：“我二人出手助您脱离险境，不如就功过相抵了如何？日后你我前事不究……吾等还得多谢您提携之恩。”</p>
大秦的武将就业状况非常恶劣。</p>
蒙毅如果不是跟扶苏一起扛过枪，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建功机会让出来。</p>
他想着让扶苏拿这个人情换取一部分武将的支持，对将来登基继位大有好处。</p>
羌瘣和杨端和的感激自然在情理之中。</p>
“两位言重了。”</p>
“救命之恩大过天，刚才要不是……”</p>
“羌将军，你的手臂没事吧？”</p>
“刚才那匹疯马势若雷霆……”</p>
陈庆关切地盯着对方。</p>
“小事而已。”</p>
“若非某家年岁渐长，方才我直接将它扬飞了出去。”</p>
羌瘣大咧咧地捶打着胸膛，以示自己的强壮。</p>
杨端和沉吟一声，踌躇着开口：“陈府令，听闻你到处跟人讲，武将的时代已经落幕了。”</p>
“既然你说救命之恩大于天，那本将倒要问一句，我二人的本事还能不能行？”</p>
陈庆呆滞片刻，哑然失笑。</p>
“行！”</p>
“当然行！”</p>
“你们将会是武家之绝唱！”</p>
“本官大开眼界，深感佩服。”</p>
羌瘣以人力对抗疾驰的奔马，杨端和妙到巅毫的枪术，皆是万中无一。</p>
他们吃亏就吃亏在统一战争结束得太早，难以立下更多的功劳，因此在史书中名声不显。</p>
“陈府令，陛下在偏殿中等着您呢。”</p>
“我二人等在这里，是想您当面说一声抱歉。”</p>
羌瘣主动做出了请的手势。</p>
“那本官就不多久留了。”</p>
“改日请二位饮酒。”</p>
陈庆颔首致意后，作揖离去。</p>
羌瘣、杨端和犹如两尊铁塔般伫立在原地，面带笑容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门之中。</p>
“老羌，快扶我一把，我这腿站不住了。”</p>
杨端和左右瞟了一圈，低声请求。</p>
羌瘣呵呵发笑：“你看我像是能扶你的样子吗？”</p>
杨端和起先不明其意，打量了一圈才发现对方负在身后的双手抖得厉害。</p>
“你这是……”</p>
“别废话，人多眼杂，先回去再说。”</p>
羌瘣负手转身，脸上依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态。</p>
“等等我。”</p>
“我走不了呀！”</p>
杨端和一瘸一拐，慌忙追了上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