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一手提着船桨，一手牵着幼弟，欢欢喜喜地往家中走去。</p>
才数日时间，他的脸色已经晒得黝黑了几分，身躯也逐渐宽厚、健硕起来。</p>
韩柘手里拎着麻绳，上面绑缚着一只双耳陶罐，里面是他在河边钓来的草虾。</p>
“娘！”</p>
“我和哥哥回来啦！”</p>
“你快出来看我捉的虾。”</p>
院门被轻轻推开。</p>
韩夫人笑容温婉：“信儿，你叔叔过来了。”</p>
陈庆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调侃道：“今日没见你当值，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想不到是捉鱼摸虾去了。”</p>
“叔叔，信并非嬉戏游乐。”</p>
“您要派我乘大船去海外，信水性不熟，此时天气尚寒，也下不去水。”</p>
“我便每日去渡口坐船来回，帮船夫划桨，抵充渡资。”</p>
“操练许久，如今在船只如何摇晃，信都能站得平稳。”</p>
韩信恭敬地作揖，替自己解释道。</p>
“原来如此。”</p>
“想不到你倒是心思敏捷。”</p>
陈庆褒奖了一句：“嫂嫂，我今日来是要带韩信见一位朋友。”</p>
“此人乃是故赵武安君李牧之后，兵法韬略十分了得。”</p>
“信儿若能学他一两分本事，也大有裨益。”</p>
韩夫人一听李牧之名，不禁肃然起敬。</p>
“那你们快去吧。”</p>
“柘儿你过来。”</p>
韩夫人把幼子叫到自己身边，然后又叮嘱几句，才送他们离开。</p>
——</p>
去探访李左车的途中，陈庆一直神思不属。</p>
少妇有三好，温柔、善良、喂不饱。</p>
韩夫人虽然生育了两个儿子，但结婚很早，如今正处在风韵艳美的年纪。</p>
如同一只饱满多汁，熟透了的果子，谁见了都想咬一口。</p>
加上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着实很能撩动陈庆的心弦。</p>
可是……</p>
“叔叔是责怪我偷奸耍滑，未曾按时到值？”</p>
“信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p>
韩信骑在马上，郑重地道歉。</p>
“叔叔是那小心眼的人吗？”</p>
“我是在想李左车家传的兵法韬略定然不肯轻易示人。”</p>
“该怎么说动他传授你本事。”</p>
陈庆一脸正色地说。</p>
“多谢叔叔费心。”</p>
“信家传的兵法也未必弱于李家太多。”</p>
“彼此互通有无，想来他应该是愿意的。”</p>
韩信十分自负地说道。</p>
“既然你有底气，那我就放心了。”</p>
陈庆目视前方，不好意思再看对方。</p>
韩信又非不知事的孩童，在他面前琢磨那些腌臜事，我可真不是人啊！</p>
马车徐徐前行。</p>
快要到李左车家里的时候，前方嘈杂的呼喊声愈发清晰。</p>
“还钱！”</p>
“李左车，你个龟儿子烂心肠的，连姑娘的过夜钱都要拖欠，你还是不是人！”</p>
“还钱！”</p>
“今日不给钱就拆了你的府邸！”</p>
陈庆皱眉倾听了片刻，“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叫李大夫？”</p>
“大人，您没听错。”</p>
车夫回过头来，嘿嘿笑着说：“听着都是女子在吵嚷呢。”</p>
“过去看看。”</p>
陈庆飞快地吩咐道。</p>
等马车转过前面的街角，眼前热闹的场面简直让人瞠目结舌。</p>
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围在大门紧闭的宅邸门口，叉着腰不停叫骂。</p>
浓重的胭脂水粉气离着老远就呛得人想打喷嚏。</p>
陈庆粗略扫了一圈，现场竟然不下百人。</p>
“李大夫实乃真豪杰，伟丈夫。”</p>
“咸阳城的勾栏让他嫖遍了吧？”</p>
墙头上突然探出颗脑袋，张望了一眼迅速缩了回去。</p>
李左车踩在梯子上，用手臂挡住头脸。</p>
“诸位东家，诸位姑娘。”</p>
“李某前些时日不过是遭人构陷才含冤入狱。”</p>
“如今已经官复原职，等过两天俸禄发下来，钱财不会短缺你们一分半毫的。”</p>
他扯着嗓子冲外面的债主喊道。</p>
“李左车你还敢露面！” “欠我们杏芳楼的六贯半什么时候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