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物是我夫君所作。”</p>
房夫人抢先开口，确定无疑地说道。</p>
“哦？”</p>
陈庆半信半疑。</p>
房英的牛皮围裙上全是烧窑留下的痕迹，相反她的襦裙上留下了色彩斑斓的颜料。</p>
里面究竟谁出力多，还真不好分辨。</p>
“这艳红色怎么弄出来的？”</p>
“胎体也比以往洁白细腻。”</p>
“本官要的就是这样的瓷器，两位这回立下大功了。”</p>
房夫人喜上眉梢，瞟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才轻声细语地解释：“回禀陈府令，我夫君在玻璃坊效力。奴家就想，那玻璃如此澄澈透亮，若是挪到瓷器上，定然光润好看。”</p>
“试制几次后，就做出了合适的挂浆。”</p>
“烧出来的器物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p>
“鹿少府曾经给过我们一本籍册，里面详细记载了五行之物的丹性。”</p>
“奴家一样样试着添在挂浆里，就烧出了各种颜色。”</p>
“那胎料原本就有配方，后来汲取玻璃的烧制经验，又增添了几样辅材……”</p>
房夫人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还要多谢田少府的大力协助。”</p>
“若不是他借水磨机来用，光是碾磨原料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p>
“还有他做的水力陶盘，又快又稳，还不用手摇脚踏，比之以往不知道省力多少。”</p>
陈庆忍不住感叹。</p>
这就叫厚积薄发？</p>
因为有了制造玻璃的经验，所以某些地方可以借鉴到瓷器的烧制上。</p>
因为鹿、鹤二人试制火药配方，研究过各种矿物的‘丹性’，所以能轻松的调配出釉料。</p>
因为有田舟这个机械专家，可以随时打造出趁手的工具。</p>
“上面的描金错银，是谁想出来的？”</p>
陈庆捧起血红的瓷碗，仔细地端详。</p>
“大人，您手中这只碗得来不易。”</p>
“自您下令赶制瓷器后，大小窑炉先后烧了十余回，仅成了这一只碗。”</p>
“剩下的大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p>
房夫人惋惜地摇了摇头：“炉温低了，釉料不化。炉温高了，釉料熔融后顺着胎体往下流。”</p>
“与它一炉烧制的，几乎都成了废品。”</p>
“这只碗沿也脱了釉，故此才用描金补上。”</p>
“底下釉料太重，故此以错银镶嵌，以遮瑕疵。”</p>
陈庆宽慰道：“成此一只也够了。”</p>
“精品器物进奉宫中，由皇家享用。”</p>
“低劣之物修修补补，拿去售卖。”</p>
“若是再往前几十年，这一只碗能换座城池。”</p>
房英夫妇震惊地目瞪口呆。</p>
他们都觉得血红大碗乃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价值高昂。</p>
却没想到它竟然这么值钱！</p>
“还有另外一只。”</p>
“这个成本如何？”</p>
陈庆晃了晃那只淡青色的大碗。</p>
“回禀大人，这碗烧制成本要低得多。”</p>
“大概百贯左右。”</p>
房夫人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p>
“图案是我自己画的，烧制之前尚能称之精细，可烧出来就走了样。”</p>
她叹息着说道。</p>
“往后不管谁问起来，都说这碗成本足有千贯。”</p>
“记住了吗？”</p>
陈庆严肃地叮嘱道。</p>
“啊？”</p>
“奴家知道了。”</p>
房夫人愣了下，立即应承下来。</p>
“陈府令，我夫君于烧制瓷器、玻璃一道颇有心得。”</p>
“往后定会竭尽全力，烧出更便宜、更美观、华贵的器物。”</p>
陈庆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p>
这是替房英请赏来了。</p>
可是…… 作为当事人，房英眼神飘忽，脑子里大概还在想着修仙问道之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