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载着成捆的树皮、藤蔓，用牛皮绳扎得严严实实，堆得像是小山一样。</p>
“是杨宝师弟。”</p>
“他来取石灰的。”</p>
田舟迅速迎了上去。</p>
扶苏和陈庆对视一眼，也跟着过去瞧个热闹。</p>
杨宝自从得了制纸的差事，每日里兢兢业业，半分都不敢懈怠。</p>
他跟着下乡的车队向百姓收取树皮草藤，顺便访查风土人情，寻找更适合造纸的原料。</p>
“参见太子殿下。”</p>
“见过陈府令。”</p>
杨宝没想到扶苏和陈庆居然也在，连忙行礼。</p>
“杨中候，你这背囊里装得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p>
“是私下收受贿赂了吗？”</p>
陈庆见到马车辕臂上挂着个沉甸甸的布袋，不由升起了好奇之心。</p>
“下官不敢。”</p>
“小人收货的时候，正巧赶上朝食。”</p>
“里面都是些百姓送的吃食。”</p>
当着扶苏的面，杨宝诚惶诚恐，飞快地解释道。</p>
“呦。”</p>
“是个鸡蛋。”</p>
陈庆伸手一摸，从里面摸出一枚熟鸡蛋。</p>
“山枣，炒豆，山楂……”</p>
布袋里就像是百宝囊一样，各色零食琳琅满目。</p>
“杨中候，百姓待你不薄呀！”</p>
“怎不见他们对我如此？”</p>
“我看……朝食的时候，你坐的少妇那一桌吧！”</p>
陈庆放肆地调侃道。</p>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都是妇女孩童喜欢的东西。</p>
“哈哈哈！”</p>
蒙甘笑得格外大声，周围的工匠以及田舟等人也不由窃笑。</p>
杨宝臊得脸色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采集树皮、藤蔓的多是妇孺老幼，她们见我……”</p>
“年轻英俊，又是城里的大官，还未娶妻，不禁春心萌动对不对？”</p>
陈庆戏谑地补充道：“改日成婚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们喝喜酒。”</p>
哄笑声再次响起。</p>
杨宝羞臊得无敌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说笑了一番后，扶苏带队离去，以免干扰冶铁工坊的正常运转。</p>
下午无事。</p>
陈庆在宜春宫饮茶品茗，商谈大秦五年发展规划的各项事务进度。</p>
韩信当了一天的值，回家的时候天色已黑。</p>
“信儿。”</p>
还未进家，院门突然打开。</p>
韩夫人站在那里，目光充满担忧和挂怀。</p>
“娘亲。”</p>
韩信鼻子一酸，快步走上前：“孩儿回来得晚了，娘亲您一直等在这里？”</p>
“也没有。”</p>
“我做好了饭，顺道出来看看。”</p>
“恰巧遇到你回来。”</p>
韩夫人没说自己等了半个时辰，匆忙招呼：“快进来吃饭。”</p>
“我在太子府中吃过了。”</p>
韩信神情振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白天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p>
“娘，陈叔叔行事果真异于常人。”</p>
“不过……他的官也是真大。”</p>
这时候的韩信，还没有回到老家淮阴，见识过诸多人情世故。</p>
在父母的照料下，他还如一只未出巢的幼鸟，哪怕聪慧敏捷，也缺少了历练。</p>
“为上者，懂得体恤下属。”</p>
“为臣者，能替君分忧。”</p>
“食百姓之粟，造福天下万民。”</p>
韩夫人深有感触：“陈府令乃是经国济世的栋梁之材，大秦有他，如虎添翼。”</p>
“你好好跟在他身边学着。”</p>
“有想不明白的，回来说给我听。”</p>
说到这里，她突然生出几分心虚。</p>
“嗯。”</p>
韩信痛快地点点头，甩手的时候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物。</p>
“对了。”</p>
“这是陈叔叔分给我的鸡子。”</p>
“有位叫杨宝的中候……”</p>
韩信眉飞色舞地把当时众人调侃他的场景说了一遍。</p>
“陈府令故意捉弄他，把那些妇人送的东西给大伙分了。”</p>
他说得兴起，天色又黑，没注意到母亲不知何时脸上浮起了一层娇艳的红晕。</p>
“娘……你快吃呀，我特意留的。”</p>
韩信把鸡蛋递了过去。</p>
“留给你弟弟吃吧。”</p>
韩夫人把鸡蛋接到手里，陈庆嬉笑怒骂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他在心里的形象也一改往日的沉稳严肃，变得生动又活泼。</p>
邻里说得果然没错，他不是个好人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