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鱼肚白。</p>
麒麟殿门口已经三五人一堆，聚集了许多大臣。</p>
年关将近，加上北军大胜，陛下发了封赏并且给大家伙放了天假。再见面的时候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互相寒暄，仿佛春节提前到来了一般。</p>
相里奚远远地站在廊道边上，小范围的踱着步子，背着身抵御冷冽的寒风。</p>
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陈庆和扶苏有说有笑的联袂而来。</p>
“相里中侯，您怎么在这里？”</p>
扶苏略显讶异地问道。</p>
“参见太子殿下。”</p>
相里奚恭敬地行了一礼：“是陛下召微臣来上朝的。”</p>
“我是说……”</p>
扶苏指着麒麟殿门口的位置。</p>
殿中早早生起了暖炉，站在门口不但避风，还能感受到一点热乎劲儿。</p>
相里奚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此徘徊，让他忍不住心生同情。</p>
“微臣鲜少有入宫的机会，站在这里看看风光。”</p>
“让殿下见笑了。”</p>
相里奚拘谨地说道。</p>
扶苏脸色肃然，缓缓点头。</p>
先生说得果然没错，大秦愧对这等国之大材！</p>
“相里中侯，你跟本宫一道过去吧。”</p>
扶苏主动邀请道。</p>
“这怎么敢。”</p>
相里奚不禁流露出感激的目光，连忙推拒。</p>
“老妇公客气什么，难道殿下的面子你也不给？”</p>
陈庆推着他的肩头，调侃了一句。</p>
平日里二人独处，叫声‘老泰山’倒没什么。</p>
在咸阳宫里，始皇帝这个正牌老丈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可不敢造次。</p>
“多谢殿下盛情。”</p>
相里奚规规矩矩地跟在后头，一路进了大殿。</p>
扶苏的位置在百官之前。</p>
陈庆坐左首头排。</p>
相里奚自然不可能有这种待遇，被安排到了末尾靠大门的位置。</p>
幸好今天没下雪，不然一场朝会下来，非得变成‘白毛翁’不可。</p>
满朝文武纷纷落座，今天似乎来的人比以往都要多。</p>
宰相李斯的位置空空荡荡，显得格外突兀。</p>
陈庆一到这里，立刻就有无数目光聚焦过来，表情仿佛要杀人一样。</p>
王翦不由看着他笑，打趣道：“陈少府可真是颇有人望啊，大家都想念得紧，我这几日光是听弹劾你的奏章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p>
今天你与他们当面对质，岂不美哉？”</p>
陈庆嘴角勾起，“武成侯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同僚互相监察督促，这能叫弹劾吗？”</p>
“正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君子……”</p>
“陛下驾到——”</p>
侍者一声长喝，打断了陈庆的长篇大论。</p>
麒麟殿内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百官垂首肃穆。</p>
蒙毅瞅准机会，偷偷给陈庆打了个眼色。</p>
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p>
蒙毅这才放下心，露出自信的笑容。</p>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p>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p>
一名御史大夫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p>
“准奏。”</p>
嬴政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轻缓地开口。</p>
“微臣参治粟内史郑淮玩忽职守，懈怠渎职。”</p>
“年关将近，内史府衙的账册依旧一塌糊涂。”</p>
“明年开春，各地种粮的分配，救灾赈济的储备，关系朝廷一年的粮赋与社稷的安定。”</p>
“往年腊月之初，治粟内史府衙就该呈报御览。”</p>
“不知郑内史为何拖延至今？”</p>
御史大夫声色俱厉地斥责道。</p>
“回禀陛下。”</p>
郑淮面露苦色，无奈地站了出来。</p>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p>
往日陈庆不在，你们无处发泄。</p>
今日他就在这里，怎么还无故寻衅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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