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夏无忧同样追问道。</p>
秦玉卿微微点头解释道：“家师曾经跟太上皇说过，当今天下形势犹如遍地干柴，而我们便是躺在干柴之上。”</p>
“当年家师这篇策论就是受太上皇所托而写，策中提出根本问题有四，人口问题、贫富问题、世家问题、四夷问题，策中所建议的条陈已经实施其三，这些都是太上皇为了日后遏制贫富差距所做的固本之计。”</p>
“当今天下贫富差距极为之大，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仅就土地财富而已，十几万户士人和商人便把持着天下九成财富，照此下去，穷者越穷，富者越富，迟早要发生不利于朝廷的事情，以至于重演天下大乱的局面。”</p>
右仆射郑珣瑜觉得说的在理，可她的建议过于激进，于是转而对着殷天骄劝谏道：“陛下登临大位尚且不久，施政应以安定祥和为主，当今四海一家天下太平，更宜以和为贵，御史令这种言论实在是不负责任，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嫌。”</p>
秦玉卿干脆走到郑珣瑜面前，她面露冷笑作揖行礼：“请问右仆射，我朝立国三十年以来，何曾有过真正安定？”</p>
“御史令，你这是什么意思？”</p>
右仆射郑珣瑜顿时面露不满之色。</p>
秦玉卿毫不讳忌说道：“太上皇在位三十年，先有范阳卢氏火烧粮仓武库，后有博陵崔氏科举舞弊，再有杨炎和元载二贼盗兵企图弑君造反，诸如此类罪行数不尽数，难道在你眼里这些都没发生过吗？”</p>
“你……”</p>
右仆射郑珣瑜瞬间气得满脸涨红，他旋即反客为主问道：“御史令，那么你认为当今天下谁会来造反啊？”</p>
“有钱有势之人就有可能会造反！”</p>
秦玉卿毫不犹豫大声喊道。</p>
这话一出，包括殷天骄在内所有人纷纷震惊无比。</p>
中书令夏无忧伸手指着秦玉卿怒斥道：“御史令，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不成在你眼里天底下有钱有势之人皆为反贼不成？莫非在你眼里我等臣子皆有反骨？”</p>
秦玉卿摇了摇头说道：“中书令，有钱有势之人当然不会都是反贼，可倘若他们借以风云，必将难以控制，因此向这十几万户士人和商人多征赋税，至少还能看出他们到底有没有反意。”</p>
“假如皇家都能按时纳税，那些不愿意纳税的士商之人，那么肯定就是心怀叵测，要不然的话，他们积累巨额财富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想在天下大乱之时趁机造反而已。”</p>
一时之间，尚书令陆贽、左仆射卢迈、右仆射郑珣瑜、中书右侍郎韩滉、侍中令杜佑、门下左侍中贾耽等六位宰相纷纷开始认同秦玉卿。</p>
本来右仆射郑珣瑜还认为秦玉卿这是危言耸听，可他想起殷无咎是怎么推翻掉大唐江山，他不由自主感到毛骨悚然。</p>
昔日安禄山在河北道范阳郡起兵造反，天下大乱，殷无咎几乎把整个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全给拉拢到船上，逼得关东父老只能跟他一条道路走到黑。</p>
要是有人复制殷无咎的道路，这天下岂不是要再次大乱？</p>
这也是为什么殷天骄不仅赞成秦玉卿变法革新，他还愿意大力支持的原因，哪怕需要皇家纳税以身作则，那他也是在所不惜，毕竟这是关乎到大夏社稷的千秋万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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