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惯例，调职离开的官员有推荐继任者之权。 李东阳此番虽说推荐的是一个太监，可说白了，还在朝廷框架之类的。 就算是叶向高，也无话可说。 皇帝没有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了。 而是将曹正淳一党被杀之后空出的官职也安排下去。 “中书舍人罗龙文，调任尚宝司卿！” “绍兴推官陈子龙，调任兵部主事。” “督粮御史……” 一道道任命公布，皇帝却并非借机安插自己人。 无论是严党还是东林党，又或者是军方，都有兼顾。 全部安排之后，皇帝才看向众位阁老。 “不知大家以为这个任命如何？可有异议？” 众人无话可说，毕竟每个朋党的人都照顾到了。 如此一来，就算雨化田的任命稍显唐突，也不便反驳。 就比如叶向高刚才还在反对，可此时却无话可说。 因为绍兴推官陈子龙，就是东林党的后起之秀。 如果他反驳雨化田的任命，那皇帝肯定不会让陈子龙调任京城。 而他们东林党现在缺少中坚力量，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 如此，叶向高也只能放下心中仇怨，鞠躬一拜，“陛下圣明。” 严嵩同样没有反驳，因为中书舍人罗龙文，就是严党的人。 还是严世蕃的亲信幕僚出身，关系极近。 “陛下圣明。” 张海端死后，三位阁老已经有两位站了出来。 至于徐阶，本来就是个好好先生。 “我等多谢陛下隆恩。”此番升官的大臣，无一不是感激涕零。 “今天也发生这么多事情，各位下去都好好理一理，想一想吧。” 吩咐了一句，皇帝便摆手道：“退朝。” …… 雨化田新官上任，手上的事情多如乱麻。 一来要接收曹正淳的遗产，得将东厂的人马筛除一遍，编入西厂。 另外还要管理大理寺。 “慧容，如何筛选人手，就交给你了！” 素慧容最近成了西厂大管家。 雨化田看她将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梳理得井井有条，此刻便委以重任。 “遵命！” 素慧容鞠躬一拜，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头发，风情万种。 “对了，给东方不败发一封信，将东厂裁撤之事告知。” 双方既然定下了君子盟约，东方不败就必须履行。 如果违约的话，他不介意把日月神教灭了。 随后，他又安排了马进良将东厂人马重新编制。 左冷禅倒是没事做，但他不能让自己闲着，得借机表现。 “督主，您今日平步青云，兄弟们都想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所以想在芳华楼设下酒宴庆功，您看可否赏脸？” 看到左冷禅这副狗腿子模样，一旁的马进良和素慧容都心中惭愧。 没想到在江湖上混的，居然比他们这帮朝廷鹰犬还会拍马屁。 马进良也不愿错过表忠心的机会，“左档头说的是啊。” “大人，您要是有时间的话，给兄弟们一个乐呵的机会。” 雨化田斟酌一番，最近西厂的确忙的要命，小小庆祝，倒也可以。 “那行吧。” 雨化田算了下时间，“我等下还要去大理寺，就定在今晚上吧。” 左冷禅忙不迭答应，然后就下去安排，而雨化田则是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在寺卿之下，还设置了两位少卿。 为首的是左少卿史可法。 史可法不是东林党人，但他的老师却是东林党的左光斗。 “大人。” 听闻雨化田到来，史可法连忙带着大理寺高层前来拜见。 “不必多礼。” 雨化田也知道史可法的为人。 倒还算颇有左光斗真传，很正直，也有能力。 “我虽然兼任大理寺卿，但平常主要都待在西厂。” “你这边还是按照往常的规矩，该怎么样怎么样。” 雨化田并没有太多专权的想法，或者说根本没必要。 小皇帝都不带脑子，整天听他忽悠。 只要史可法认真办事，他自然不会管太多。 史可法惊讶地看了一眼雨化田。 这位西厂督主，和他印象中的那些大太监似乎不一样啊！ 吩咐了一些事情，雨化田就打算去芳华楼喝酒了。 不过刚走出衙门，就看到一个双眼蒙着灰色布条的汉子走了进来。 一脸风尘之色，衣服上还有不少血迹。 “功夫不错啊。” 雨化田走上前，那瞎子若有察觉，停下了步子，“不知是哪位大人？” “本官是大理寺卿雨化田，你是什么人？”雨化田问道。 “见过大人。” 瞎子不慌不忙拱手行了个军中礼节，“我是大理寺在册的捉刀人，大人可以叫成瞎子。” “成瞎子？”雨化田心头一动，“你的名字是不是叫成乙？” “嗯？大人知道我？”成瞎子显然有些惊讶。 他这种大理寺捉刀人，虽然顶着衙门的名头，可没有编制。 更类似于赏金猎人。 平常打交道的也都是大理寺下层官员。 他的名字，怎么会入得了大理寺卿的耳朵呢？ “听说过，你这双招子不行，不过本事倒是不差。” “那些眼睛好的，功夫好的，每年抓的人还没你多。” 雨化田笑了一声，随即想到了成瞎子身上的故事—— 一把听风刀，一双错骨手，一招楼兰斩。 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有一个姿容姣好，面目憔悴的女子在外等候。 “我看你身上有血气，而且还有杀气，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雨化田追问道。 成瞎子愣了一下，“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你明白。”雨化田淡淡道：“你想为人申冤？而且还是用自己的渠道，是吧？” “但你既然是大理寺在册的捉刀人，你就该清楚大明律。” “擅自杀人，而且还是杀朝廷官员，那是不行的。” “但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这个人，本官帮你杀。” 成瞎子咽了咽口水，虽然他是个瞎子，但还是忍不住抬头望向雨化田。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成瞎子的声音有了些情绪波动。 这大理寺……居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