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上,石破天和阿绣品着新鲜滚烫的龙井茶,少妇白婕看着窗外。 田如烈和含烟丫头抬着李六下去治疗了,在白婕高超的医术之下,其实他只要再服用一些疗伤用的中药,体内的瘀伤就好了一大半了。 郝掌柜在一楼朝着白婕点了点头,白婕轻微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收到。 郝掌柜马上堆起了笑容,满意的离开了,他已经开始着手围攻长乐帮的事宜了。 白婕心想,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今天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石破天在自己这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参与进去。 长乐帮作恶多端,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心思却如同海潮一般翻涌,大脑飞速的运转着,盘算着该说点什么,先稳住石破天的情绪。 少妇白婕只是淡淡的看着梅花,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无喜也无悲。 阿绣有些戒备这个女人,小声在狗哥耳边说道“小心点,她没看上去那么好说话,多半没安好心!” 石破天却坦坦荡荡的笑道“白夫人,我记得侠客岛上回来了很多人吧?” 白夫人转过身子款款落座,笑道“石公子所言不虚,确实分好几批海船,运回了上百人。” 石破天说道“那我那大哥二哥可在里面?” 白夫人并没有去过侠客岛,她只是一直待在中原,给侠客岛搜集情报和组织人手而已。 所以她虽然知道石破天很厉害,但并不清楚他在岛上都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 她笑道“不知道石公子的大哥二哥叫什么,我这就让郝掌柜去对对花名册。石公子的事情就是妾身的事情,不敢不尽心竭力。” 阿绣要晕了,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绿茶。 石破天笑道“白夫人,我那大哥二哥叫张三李四,你看你认识吗?” 白夫人难得露出了错愕的神色,柳眉一皱,心想他莫非是在消遣我? 张三李四? 一听不就是假名? 白夫人平静的说道“妾身不知,或许是化名?不知道石公子可否告知真名?” 石破天说道“我大哥二哥就叫这个呀,上侠客岛的人都知道。我们三个呀,是结义兄弟,嘿嘿,他们对我可好了!” 白夫人越听越离奇,心想既然是结义兄弟,为什么互相之间,还要用假名称呼呢? 她迟疑不定的说道“我知道了,石公子,待会我让含烟她们去查就是了。” 石破天笑道”那就多谢你了,白夫人。自从侠客岛一别,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他们了,真想念从前一起喝酒的日子啊!我跑遍了许多的酒肆,都找不到我大哥二哥酒葫芦的味道,那酒啊,又浓烈又醇厚,打开木葫芦口啊,酒香四溢!“ 白夫人心想这哪来的酒鬼?在我面前说什么酒?我又不喝,这里招待客人的都是茶啊。 又回到那片水域,田如烈心中百感交集。 就是在这里,他看到了水中嬉戏的红衣少女柳小婉,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她像条滑腻的鱼儿在浪里扑腾,比浪花还雪白的皮肤不停的闪烁着,在金色的阳光下如此耀眼灼热。 那时候他看呆了,那一瞬间的画面他记了很久。 大鲈鱼撞翻了鱼篓,他却失神到连鱼儿都忘了捡起来。 少女柳小婉那一瞬间的美丽,像极了他朋友说过的西方神话里的爱神。 从此那个肌肤胜雪的红衣少女就印刻在他心中,水中那一道抹之不去的惊鸿倩影。 只可惜波涛汹涌的长江水域还在,佳人却不知何处去。 田如烈惋惜。 他是个浪子。 他也自愿沉迷女色。 可就是他这样多情的浪子,在他内心深处,才会比普通人,有着更多的执念和渴望。 多情的另一层含义,就是深情。 如果不是真的想要一份纯洁完美的纯爱? 他田如烈怎么会四处奔波,不断的寻找呢? 只是,那些世俗人眼中的爱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有些刻意的模仿罢了。 时过境迁,从前和柳小婉在这江边抓鲈鱼,如今他只能一个人待在这寂静的江边发呆了。 记得之前,石破天说她在附近的上清观,进去的时候还和门口的道童打架,还和现任上清观观主冲虚道长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流。 田如烈不禁有些好笑,打架就打架吧,还说什么亲切? 你觉得是亲切友好的交流,冲虚道长只怕气的吹胡子瞪眼了吧? 田如烈只是笑笑,并不把石破天的话当真,只觉得他有时候说话也稀奇古怪的。 石破天兄弟的武功独步天下,内力冠绝古今,连气度都无人能及啊。在他眼里,自己这些人,包括柳小婉,冲虚道长这些高手之间的搏斗,竟然都变成了交流? 也就石破天能笑着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了,毕竟在他的境界看来,确实这些人都跟小孩子打闹一样调皮。 田如烈虽然狂,可也没有自大的毛病。 那可是上清观啊! 他身为侠客岛组织的地方领袖之一,有着庞大的情报网络,对上清观的情况早就摸得门清了。 也就是天虚,冲虚道长他们不愿意追逐名利地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否则只要他们想,当今江湖在快剑这个赛道的竞争,又要多出两位大高手了。 尤其是天虚道长,他可是从侠客岛进修回来的人,一等一的高手。 这些从侠客岛上回来的人,实际水平比之前还要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更不可能和石破天一样,面对这些武林高手都能做到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来上清观就像是来自家后院一样轻松。 他田如烈虽然号称万里独行,但和真正的高手还是有差距的。只要那些人不让他经过,他这个万里,只怕要变成方圆十里了。 他有些忐忑不安的到了上清观门口,禀报了自己的来历,想求见冲虚道长一面。 自从上次柳小婉毒打了一顿守门道人之后,他们俩就客客气气的多了。 胖道人说道“尊驾稍后,我等这就去禀报掌教师兄。” 瘦道人更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尊驾远道而来,请稍作歇息,礼数不周,还望海涵。” 田如烈受宠若惊,本来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竟然如此的顺利? 他万万想不到,这胖瘦道人自从被柳小婉毒打的一周下不来床,回来守门之后就恭敬客气的多了。 那柳小碗虽然不是蛮横无理的人,但是最看不惯以大欺小的人。她亲口说过,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二人敢对客人口出恶语,绝对要请他们再吃一次竹笋炒肉。 田如烈还真以为上清观的道人,个个都是养气大师,脾气都如此之好呢! 他等了一会,冲虚道长乐呵呵走了出来,问道“是万里独行田如烈田少侠吧?快请进” 田如烈恭敬的说“不敢,田某人沽名钓誉,岂敢在冲虚掌门面前放肆?” 冲虚道长哈哈大笑,说道“田少侠,客气了。你是石破天石大侠的朋友,我们自然要以礼相待了。” 田如烈心下释然,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客气,冲着狗哥的面子啊! 他倒也不生气,那可是石破天啊!他的面子自然值钱,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反而还有点高兴,能和石破天这样的猛人交朋友,也是自己的福气。 穿过几间屋子,冲虚道长热情的解说着上清观的悠久历史,田如烈当然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夸赞不愧是古色古香的好地方。 到了迎宾的房间,刚进去,就只见天虚道长捧着一本南华经,摇头晃脑的研究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田如烈马上反应过来,侠客岛后遗症! 只要是从侠客岛上回来的人,多半有这个毛病。对太玄经石壁念念不忘,最终变成痴迷不悟,茶饭不思的苦想,每次有一点点新的理解就欣喜若狂。 田如烈说道“这位是天虚道长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天虚道长还没反应过来,沉浸在书里一时间也糊涂了。 冲虚有点尴尬的说道“让你见笑了,田少侠。师兄他痴迷武学已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师兄毕竟年岁已高,能有一件喜欢的事情,倒也挺好。” 田如烈摇摇头说道“非也。我辈练武之人,向来以武功内力为上,就好比那些秀才探花,个个都苦读圣人书籍,孜孜不倦,不也一样是青春作赋,皓首穷经?所以我辈习武之人,反而以沉迷武学为荣,这并没什么。” 冲虚道长笑道“田少侠果然真知灼见,这番话真可谓是振聋发聩啊,贫道今日一见江湖中年轻一辈的风采,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佩服,佩服!” 田如烈一笑,并不作声。 他心中其实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柳小婉去哪里了?为什么没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