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康德的这话仿佛触了太后的雷区,让太后的一张脸顿时从原本的晴空万里变成乌云密布。 如同天气一般,瞬息万变。 她招了招手,让一旁的宫人将纪天宝先带了下去。 待到屋内只剩下二人时,太后便也不再装出那副和蔼慈善,直接原形毕露。 “桁康德,这些年,你瞒的哀家,好苦呀!” 似是抱怨,似是嗔怪,又似只是想将自己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都倾诉给该知道它的人。 “桁康德,你我二人自小就相识,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起码两小无猜!” “当年情投意合,我原以为你不肯越雷池一步,是惜我,疼我!” “直到那日,我将你们捉奸在床,你誓死都要维护他。我才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还有一个你肯奋不顾身,不惜一切代价去疼护的人。” “桁康德,你知不知道,自从知道了那与你苟且的人是纪宏远后,我就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我恶心,我居然和一个……和一个男人,共事一夫多年,桁康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犯膈应吗?” 面对太后的控诉,桁康德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他只是缓缓地掀起眸子,甚至脸上还带着少有的一丝温柔的笑意。 “所以,你就派人杀了他?” “什么?” 一时间,太后似是没有明白过来桁康德的意思,怔愣了一下。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面色闪过明显的慌乱,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难不成杨都已经得手了?这……未免有些太快了!” “你是说,纪宏远死了?”太后试探性的询问。 桁康德倒也没有瞒着,一五一十的将纪宏远的死状细细的描述了一番。 无伤无悲,无怒无嗔,就好像是在说陌生人一样,丝毫不带一点感情。 太后也不确定此事儿到底是不是杨都做的,但是不管怎样,结果都是她想要的。 思及此,她的眸子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掩盖不住的窃喜,刚好被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桁康德抓了个正着。 “果然是你!”桁康德心中暗道,浑身忍不住的散发出一阵阵寒意,只是片刻,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缓步上前,神色温柔的抚上太后的脸颊。 “他不过就是一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何必跟他置气呢!一直没有告诉你,也就是不想你因此事儿与我心生嫌隙。” “现在他死了,不正好合了你我的意了。蓉儿,以后我们,再回到从前,好不好?” 俗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此话果真不假! 桁康德明明裹挟着满身满心的愤怒和仇恨,但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他仍可以端着一副深情款款,非她不爱的样子。 像极了他和太后刚刚相好的那几年,温柔,体贴,念你冷暖,懂你悲欢! 眼眶渐渐湿润,在那一刻,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全都如雨后的春笋一般,不可抑制的一点点往外冒疯涨着。 她紧紧抓着桁康德的衣襟,额头倚着他的胸口,发了疯似的捶打着。 “你现在才说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在当年我入宫之前说。” “桁康德,你就是个没心的,你就是个王八蛋,我恨你,我恨你!” 明明几十岁的人了,在桁康德的面前就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肆无忌惮的发着脾气。 桁康德没有作声,只是任由着太后自顾地发泄着。 直到捶在胸口的拳头渐轻,哭闹声也渐渐地弱了下去。 桁康德这才俯下身子,与太后额头相抵,手掌死死的扣住太后的后脑,忍着厌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嗯……” 一声轻吟不受控制的从太后的口中溢出,之前的不快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正当太后以为此事儿会进一步时,桁康德却毫不留恋的抽身而离,满含歉意。 “抱歉!我忘记你嫌恶我的触碰了。蓉儿,你放心,我会等你,一直等到你能重新彻底的接纳我!” 桁康德都如此说了,太后又能说什么? 她总不能这么快就自打嘴巴,说自己并不嫌恶,反倒十分欣喜和期待吧? 她是太后,她还要脸! 纵然没有吃到这颗甜枣,但是桁康德仍旧给了太后一丝甜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金步摇,这是象征着历代衡王妃身份的御赐之物。 “蓉儿,这只金步摇我一直自己珍藏着,从未将它交给过别人。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亲手将它交到你的手中。” “虽然现在你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佩戴,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先收下它。” “我更希望,有生之年,有一天我能够有机会亲自将它插在你的发间,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若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爱了几十年的男人。 可太后的心里也还有顾虑,她并不敢轻易接受桁康德的许诺。 不是不相信,而是出于女人规避风险的第六感的本能,让她打心眼儿里抗拒这件事情。 “蓉儿,你心里还是介意我和……纪宏远的那件事情吗?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桁康德面露受伤,握着金步摇的手掌不自觉的渐渐收紧。 没一会儿功夫,指缝处就隐隐透出鲜血,着实有些骇人。 “康德,松手!你在干什么,你受伤了!” 太后急忙站起身,神色焦急的想要掰开桁康德用力握紧的手掌。 “蓉儿,既然你不喜它,那我就帮你毁了它!” 说话间,桁康德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似是完全不计后果一般,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怎么会不喜?我做梦都想要它!” 太后抬起头,眸色坚定,“康德,我只是气,我只是还没想明白,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不好?” 见好就收,见软就服! 太后稍一松口,桁康德就松开了手,一把将太后揽进了怀中。 “好!我……等……你!” 一字一顿,一顿成一句,每一个字都被咬的极重,像是刻意在强调着什么。 太后满脸欣喜和满足的笑意,回抱住桁康德。 若是她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她就能看到桁康德手中染血的金步摇早已经对准了她的脖颈。 满脸阴郁深沉的笑,似是厉鬼讨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