趿着拖鞋去买水，最后提了两听冰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两听啤酒下肚，尿意上来，急着找厕所。踉跄着爬上扶梯，披肩垂下，像流荡的鸟的翅膀。跌跌撞撞进了厕所，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趴在马桶上吐得欢畅，饱含他爱意的罗宋汤化作酸臭的秽物，冲往下水道。</p>
我酒量其实很好，八杯不醉。</p>
曾经有个女孩跟我说过，一个人若太具备感情，就会自伤又伤人。</p>
我推开白色的隔门，用手背擦着嘴巴走了出去。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激吻着破门而入，撞在洗手台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二人互相扯着彼此的裤头激情澎湃。这……是我能看的吗？我捂着眼睛，尖叫着跑出去。狂奔着逃离，酒醒了大半。身后那洗手间门边的墙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男”字。</p>
惊惶失措地从扶梯上滚下来，一颗心没有边际地狂跳着。我怎么这么倒霉？鞋子飞得老远，赤足抵在冰冷的圆柱上，掏出那包烟，颤抖着手指揪出一支烟。烟雾中，面目模糊。头靠在柱子上，笑得泪水横流。</p>
“什么事这么好笑？”陈烟从柱子后转过来，夺过我手里的烟。</p>
“陈烟……”我回首望他，满眼仓惶。</p>
“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他把燃了半截的烟塞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神凄迷地望着我。弯腰捡起鞋子套在我脚上，又捡起地上的包包，挂在肩上。</p>
“刚才在厕所……撞见两个男的……”我笑得花枝乱颤，扑在他怀里，搂着他的颈脖，喷着酒气，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他的后背。</p>
“想不到，万大小姐还有这种癖好。”他抱着我，“这是喝了多少？”</p>
“我就喝了两瓶，我没醉，你别小瞧我。”我面红耳赤地狡辩着。</p>
“不敢小瞧你，下次别一个人出来，记得把我也捎上。”他把我揪出商场，“走，回家！”他把我塞进车里。我躺尸一样地趴在后座椅上，挣扎着爬起来，趴在他的椅背上，摸着他柔软的头发。</p>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想知道答案。</p>
“一路尾随呗！”他拍拍我的手，“后边坐好，系上安全带。”</p>
“尾随我？你大尾巴狼啊！”我一屁股坐下，头昏昏沉沉。</p>
“大尾巴狼很是担心小红帽的安全。”他侧过脸来，嫣然一笑。“以后不可以这样跑出去了。”</p>
“陈烟，你不可以限制我的自由。”我摆摆手，晕沉沉。“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干涉。”</p>
“我没有干涉你，我只是担心你。万宁，这里不是市区。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了？”</p>
“你要是受不了，你就不要管我了，我不要你管。”我嘟囔着，使劲地捶着他背靠着的椅背。手掌冰冷之下发出砰砰的声响。</p>
车子猛地被刹住，停在荒凉的路边。车前大灯煞亮，照着这寒凉的夜。他不说话，一切都是静谧的。我停止拍打，停下那小孩子的把戏。</p>
“万宁，我们得好好谈谈！”他下了车，拉开后车门。那个男人将厚重的阴影投落在我身上。他叫我时，我已呼呼大睡，安然入眠。</p>
有他在，我可以随时入睡。我知道，他会履行他的诺言，无论我在何方，他都会跋山涉水，千万里地寻来。</p>
因为他在，我才如此任性胡作非为地做自己。</p>
无论如何，他都会将我抱回家，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拥我入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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