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习惯性地摸了摸毛毛的脑袋。 “一般不都是好几个人倒班吗,怎么这里还是这样的规矩,真没见过呢。” 周涛又把一个包子从小塑料袋里拿出来,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 “确实怪,不过这就是个怪地方,有这种怪规矩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他把包子咽了下去。 “你还养狗啊。” 我点了点头。 “是啊,养了很久了。” 我的手再次习惯性地抚上了毛毛的背,它的毛发很顺滑,就是有些脏了。 他突然声音低了下来,神秘兮兮地看着我。 包子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想着一会也去买个包子吃,刚才那点东西根本算不上早饭。 “那……它晚上不叫吗?” “额……没有……它很乖,基本不叫唤的。” “我可以摸摸它的头吗?金毛都挺温顺的。” “可以啊,放心吧它不咬人。” 他原本想用左手摸毛毛的头,伸到半路停了下来,又换了另一个手轻轻抚了一下它的脑袋,毛毛温顺地趴在地上,两个眼睛瞅了一眼周涛,似乎是嗅到了包子的味道,我看到它的嘴角流出了口水。 他摸了两下后抬头,眼睛便朝着身后小区的方向看去。 “话说文哥怎么今天没出来?是不是病得起不来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个病秧子。” 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缓声道。 “是啊,他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他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又吸了一大口豆浆,这一口豆浆便见了底,发出了“吸溜吸溜”的声音。 “我还挺喜欢他的,毕竟在这里工作都没个说话的人,那个老薛甚至连个手语都不给我打,我还特意去学了学,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鸟我的。” 他塞下最后一口包子,然后将空杯子放入塑料袋,随手丢到了一旁的空垃圾桶里。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我能看出来,就是性格比较孤僻,眼神有些可怕。” 我随意地应付了一声,随后问道。 “那……老薛他晚上一般什么时候上班。” “晚上10点,10点我就跟他换班,怎么,你找老薛有事?” “嗯……算是有事,就想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张进晨的。” “张进晨?这里有住在这里叫张进晨的?” 他说完后,自己愣了一下,眼神略带思索,随后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看起来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明显地颤抖了起来。 “你是问……嗯……住户?” 周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再次向我背后的小区看去,这次的他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惬意,估计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 “嗯。” “活的死的?” “死的。” 听到我的答复,他“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坐在那里呆滞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你……还好吗?” 我的手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他终于是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道。 “还……还好,还好……”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谨慎,再次压低了声音,严肃地看着我。 “你……见过这里的鬼吗?” “你没见过?” 我的反问又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摇头。 “没有!当然没有!不然我还敢在这里干活吗?我早就跑路了,还是小命要紧。” 他嘴里微微嘟囔着“怪不得这里工资这么高”这样的话,随后眼神上下扫视着我。 “你看起来面色还行啊,人家都说撞鬼了会印堂发黑,神色黯淡,你这跟人家说的不一样啊,你是不是故意唬我的?” 我笑了。 “难不成我大清早跑你这来,就是为了唬你?” 他看我神态自若,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我确实说的是实话,真相就是无懈可击的。 “嘶……说的也是……” 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整个人像是得了多动症,他心中的焦虑完全地暴露了出来。 我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浪费时间,便又催了一遍。 “你也在这里上班,你知不知道张进晨住在13栋的哪号房子?” 他挠了挠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过整个人还是有些紧绷。 “这你还真问住我了,这事我不知道,不过你等等,我给你找一下。” 随后他起身,他的身后有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些文件。 “这些个文件里估计有,我给你找找。” “好。” 经过他一阵翻箱倒柜,太阳也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而逐渐向上爬去,夏季的炎热却并没有侵蚀这个小小的保安室。 他终于说了话。 “嗯……这里有些出入记录,因为不常用就被我放这里了,里面并没有居住者的信息。” “那你看出入记录里有没有姓张的?” 他拿着那叠厚厚的记录本,我看到写了字的却只有寥寥几页,想必来这里的祭奠的人也不多。 周涛把本子向我递了过来,神情怪异地说道。 “我刚才看了这个,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姓张的,这个还真是不好判断。” 我立马接过他手中的记录本,快速翻动了一下,他说的对,这个本子上记录着的所有人的信息中,绝大部分都是姓张的。 “这个架子上除了这个东西,剩下的就是出勤表什么的。” “出勤表给我看一下。” 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啥?” “我想看一下出勤表。” “你看出勤表干嘛?”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还是伸手从柜子上拿出了出勤表,那个表因为经常用,就被他随便放在一旁,并没有被他塞进犄角旮旯里。 “给你瞅瞅,这上面只有我和老薛两个人的名字。” 我翻动了一下,确实如此,有些奇怪的是,老薛的位置真的就是写了老薛,没有他的全名。 看完后,我把手中的本子递还给他。 “那这里应该有之前在这里工作的人的出勤表吧。” “哎,你说的是耶,我再找找。” 没一会,他便从角落的纸盒子里翻找出了另一个出勤表,上面还附着了一层灰。 “之前我就好奇这个盒子了,不过一直懒得翻着看,没想到居然放着出勤表,还真是。” 他把这个出勤表交给我后,又低头去翻找盒子里剩下的东西,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都是些没用的废纸。 在我翻开这个本子以后,除了老薛,这里还有名字,不过也是让我吃了一惊,此时周涛也低下头来,惊呼一声。 “这里居然写着张进晨,是你说的那个张进晨吧!”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在这里重名重姓的可能性不大,便缓缓点头。 “应该是……这就能解释了……” 周涛好奇地看着我。 “解释什么?” “你真的想听?” 我阴森森地望着他,他被我盯得发毛,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是……很……很恐怖的事情吗?” “是啊,或许等着天黑了,会有人敲……” “别别别!!别说了!!!” 周涛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把眼睛给闭得紧紧的,整个脸都缩在一处。 “我不听我不听!!你你你别说你可千万别说千万别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 不过他捂着耳朵听不到,我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然后把手放了下来。 我忍俊不禁。 “你这么怕鬼,怎么在这个地方上班?” “那是因为我完全不相信这个啊,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不过……” 他又瞅了我一眼。 “你没骗我吧,不然显得我像个傻子。” “我保证没骗你,你看文通不就老是生病,就是被鬼给缠的。” 他一拍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他再次坐了下来,偷摸着说道。 “那些鬼长啥样,是不是穿着红裙子白脸还伸舌头那种?” 说实话,这里已经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了,我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了,可是周涛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我可不能太过敷衍,毕竟人家刚帮了我。 “额……不是……这得看他死前是什么样子。” 爷爷的死相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样啊,看来小说影视剧还是跟现实有些差别的哦。” 我点点头。 “是啊。” 我缓缓起身,然后跟他道谢,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有啥的,顺手的事,你应该还有事吧,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你说。” “就是……那个鬼会不会进门卫室?” 我抿着嘴思考起来,其实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需要他安心,这样我也能以最快速度脱身。 “放心吧,我没见过。” 他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自己 “就像鬼不会攻击被窝里的人一样,我是绝对安全的,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 他的身子抽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助。 “不过什么?” “不过你最好别把你知道这里有鬼的事情告诉老薛。” “为啥?” 此时我已经推开了门卫室的大门,毛毛已经率先钻了出去。 “你想想为什么你一直上白班,而老薛一直上夜班,还有,你可以仔细去看看出勤表。” 他听我说完,愣在原地,我给他招了招手,然后离开。 “别忘了一会给我开门。” “砰。” 门卫室的门自动关上了,我拉着毛毛回了13栋,下了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的车库,还好有毛毛陪着我,如果只有一个人,走在一个没有活人的地方,还真是让人觉得心中发毛。 顺着昨天的路线,我记得文通在看到一辆车后,把我的眼睛给蒙上了,他一定是在车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凭着记忆我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车辆停在那里,这还真是让人心中发寒。 我便加快了脚步,向着车辆走去。 我决定这次我要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停在这里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我那辆红色的车在阴沉沉的地下车库里显得异常亮眼,见到目标后,我连忙加快了脚步。 不加快还好,一加快便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东西,毛毛也一声不吭,就这样紧紧地跟在我的身旁。 到了车旁,我先打开副驾驶,让毛毛上去,随后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以最快的速度开出了地下车库。 这里唯一有好处的地方,就是地下车库不收费用。 就算倒贴钱我今晚也不可能把车子再停这里了,路上实在是太煎熬了。 开车就是一会的事,便到了大门口,周涛见我过来了,便摁下按钮给我开门。 “姐,你晚上还回来吗?” “回啊,里面那个不得饿死了。” “对哦,瞧我问的这个问题,那你快去忙吧。” “嗯。” 随后我便驶离了水帘天城,给自己和毛毛吃了个正儿八经的早餐后,把它送到了宠物店进行洗护。 “下午来接毛毛就行。” 宠物店的姐姐满脸笑容地接过了毛毛,付过钱后,我便回到了车里,此时的我却没有任何目标。 在周涛那里,我知道了张进晨之所以拥有黑卡,是因为他居然曾经在水帘天城做过保安。 可他不是说过他在什么公司里任职吗,这岂不是有些矛盾?或许他中途换工作了?可是谁会把工作换到鸟不拉屎的小区保安的职位上呢? 不是很明白这个张进晨的脑回路。 如果要见张进晨还有老薛,那得到半夜了,现在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老赵,便试着给他发了个电话,却没想到依旧是停机的状态。 然后我便开车到了他家的附近去寻找,他家门口明晃晃地贴着黄色的符纸,没有人敢靠近那里。 除了那个,我还还去了那个算命的天桥,那些个老头大叔一个个都看了过去,也还是没有老赵的身影。 我甚至去找他们询问了一番,不是不理我,就是说不知道,总之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我有些失望地回到了车里,突然想起那鬼市中算命的白胡子老头,他强调了两次,让我们找到古树给他烧纸。 我便在手机上搜索起来,说来也是奇怪,这附近也只有一棵百年古树,位置在西面的赤草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