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青回去的突然，没有事先跟家里联系，所以，等他到县里的时候，是没人来接的。本来林立青是打算在车站大厅里凑合一晚上的，但是实在是太冷了，他索性就步行往家里走了。 林立青心里乱糟糟的，这一路上走着倒是给平复下来了。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也走到家了。 所以，林二叔一早起来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立青，还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咋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呀，这是怎么回来的？走回来？”林二叔打量了一遍林立青，衣服帽子啥的都没脏，只有脚上的劳保鞋沾了泥巴，就知道林立青是一路走回来的。 “我一着急给忘了，爸，我这又累又饿的，能让我先回屋去说吗？”前半夜坐火车，后半夜走路，就算是年轻，林立青这身体也受不住了，他感觉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对，赶快进屋，我去抱柴火，把炕给你烧起来。”林长江放下扫帚，赶紧去后院了，边走还边招呼卢月娥，“媳妇儿，老三回来了，赶紧给孩子收拾点吃的，垫吧垫吧。” “哎，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立青，你先来堂屋坐会儿，饭一会就好了。”卢月娥本来就在厨房忙活早饭，锅里的水都烧开了，这会儿也不煮粥了，赶紧拿了挂面出来，又从篮子里摸出来四个鸡蛋。 白水煮面，再卧四个荷包蛋，浇头就是简单的酱油加猪油，再拍点蒜码，热汤一浇，那香味一下子就上来了。 林立青的胃也被这碗面给唤醒了，接过碗来，狼吞虎咽的，不到两分钟，一大碗面，加上两个荷包蛋，就吃完了。 “老三啊，你慢点吃，没人给你抢，吃完了，我再给你盛上。”卢月娥赶紧去到给林立青倒了一杯水过来，就怕孩子给噎到。 “嗯，嗯，”林立青吃的头都不抬，一看就是饿很了，昨晚到现在，他是一口饭没吃上，出门出的急，没带够粮票，钱也就随身带了一块多，在火车上买了两个馒头吃了。 但是这么个大小伙子，只是两个馒头是不够填饱肚子的。 所以，这会儿吃得，连话也顾不上说了。 “媳妇儿，炕我给烧上了，要等一会儿的，立青那屋好久没回来住了，得去去寒气，孩子要是困了，你就让他在堂屋睡吧，炕洞子里的火芽还没有灭，你再续上点柴火就行，”林长江进屋的时候，就抱着一捆柴火，进来就顺手放到了平时放柴火的筐子里。 “知道了，我刚煮了面，你去盛上吧，还有荷包蛋，有你一个，吃完再去忙活。”卢月娥起身开始给儿子铺炕，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叠好了，这会儿还得从炕橱上往下抱。 “妈，咳咳，我一会儿自己来就行，您也去吃饭吧，我这些就差不多了，累的很了，吃完我就睡了，吃太多也不好。”林立青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碗里只剩下些面汤了。 “行，你就在堂屋先凑合吧，你那屋的被褥我出门前都给晒上，等中午回来再给你铺上。”卢月娥把被褥放下，就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到上工的时间了，没有提前请假，今天上午还是要去上工的。 锅里剩下的挂面和荷包蛋，林长江和卢月娥分着吃完之后，就去上工了。 炕洞里续的柴火烧起来了，林立青的困劲儿也上来了，躺在被窝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林爷爷和林长江在院子里说话，林奶奶则是进了厨房 ，跟卢月娥一起忙活。 林立青赶紧就起来，把被褥收拾好之后，这才推门出去。 “爷爷，爸，”林立青到了院子里就赶紧给林爷爷的杯子里续上水。 “嗯，下次回来记得给家里先来个信儿，让你爸去接你，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赶夜路也不安全。”林爷爷语气是缓和的，但是还是带着担心。 “我记下了，爷爷，下次不这样了。”林立青赶紧点头。 “行了，先别说孩子，先吃饭，吃完饭慢慢说。”林奶奶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招呼众人去屋里吃饭。 饭后，一家人就都在炕上围坐着一桌子上已经收拾干净了，放着热茶。 “老三，这次这么着急回来，是工作上出啥事了？还是让人欺负了？”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卢月娥，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没大事是不会着急的。 “行了，你先别急，老三这样子也不一定是坏事，别自己吓唬自己。”林长江赶紧打断了卢月娥，早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虽然有些疲惫，但并不狼狈。 “妈，我没事，你别瞎想。”林立青赶紧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回来，确实不妥了，“妈，不是工作上的事，是我个人的事情。” “啊？”卢月娥胡思乱想了一上午，干活的时候还差点砸到脚，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好了，都沉住气，让孩子自己说。”林奶奶制止了还想说话的林长江。 等林立青把他跟张乔的事情说完之后，林爷爷他们都还没回过神儿来。 老三年纪也到了，林长江和卢月娥是有心理准备的，去年粮食丰收，再加上林立钟去了乡下，林爷爷就做主把山上偷偷种的粮食分给了林长江一半，这一下就让林二叔家里有了余钱。 但是紧接着就是家里老大和老二的事情。 老大结婚，这不又是盖房子又是娶媳妇的，钱基本上就花了个干净。老二立仁就更别说了，这在县里，给孩子买院子的钱就把林长江夫妇俩多年的积蓄掏空了。 这养儿子，养儿子，养来养去的，自己是啥也剩下，这不还有老三立青没安排下呢。 林长江和卢月娥当时打算的挺好，老三现在刚有了工作，不着急，孩子的工资攒着，他们两口子这两年好好地干，加上林爷爷山上那片地，怎么也能攒下给老三结婚用的钱了。 结果，没想到，老二那边还没动静呢，老三先给来了这么一下子，两口子一下子就犯难。 “他爸，不行，我跑趟他姥爷那边，跟我哥他们凑点，”卢月娥娘家兄弟七八个，但也各有各的难处，以前手头卢月娥手头松的时候，还时常三十五十地借给他们，这时候去借钱，顶天了能凑出个一百块。 “算了，还是我跟大哥开口吧，他那边应该是没问题的。”林长江心里也盘算，大哥林长河家里，老四已经完事儿了，老大据说是年底回来，但也不一定能说定，老二，老三，那都还没消息，所以，五百八百的，还是能借出来的。 “好了，钱的事儿都别担心了，我们手里还有些，先紧着你们用，不够了再说。”林奶奶见老二两口子着急忙慌，也知道是作难了，这儿子大了就是这样，说结婚恨不得连滚带爬地赶一起，家里咋能周转过来呀。 “咳，立青啊，你说小五也知道你跟那孩子的事情了是吧？”林爷爷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他是一点都不担心钱的问题，先不说他们老两口手里有钱，老大那边肯定也不会干看着的，更何况还有小五呢，这孩子那私房钱来的容易啊。 “是的，爷爷，还多亏了小五呢，她帮着去给张乔她娘请大夫了，就是上次给立北看病的赵爷爷，医术很高的。” “哦，是老赵啊，那没问题，”林爷爷一听是赵老头，他就放心了，这人别看平时不怎么出头，那医术可是顶顶好的，就看立北现在的身体就知道了。 “爸，妈，你们别着急了，我手里也攒了一些钱，本来是打算在城边上买处院子的，还差点，不过在回收站附近的村子买处院子就足够了，这婚房一大项就解决了，剩下的就好说了。” “啊？老三，你哪来的钱啊，咱工作可不能干一些不该干的事情。”卢月娥也是着急了，这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行了，老二家的，亏你还是当妈的呢，自己孩子啥样不知道呀，咱家孩子就没有那种人。”林奶奶听着不像样，但是也理解，这事赶事儿的弄到一起，老二家的心乱了。 “妈，你放心吧，这钱来的正当，我从战里买了废旧的木头，自己捣鼓捣鼓，做成小凳子，小橱子卖的可好了，这么一年下来，出去花销和还立钟的钱，也攒四百多了。” “嗯，不错，学会动脑子了，行，咱要买就在城里买，你不是相中了城区边上的院子了嘛，爷爷做主了，买，不够的，我给你添上。”林爷爷高兴了，不怕孩子要钱，就怕孩子没打算。 他之前在老大家那边倒腾木料，就是在调教立青，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明白了。 “谢谢爷爷，”林立青高兴了，他爷爷一向是说话算话的，也知道现在自己确实是缺钱，大不了以后多孝敬他老人家便是了。 “爸，这，不好吧，我大哥那边”林长江觉得自家沾光了，毕竟大哥家那边还有三个儿子没成家呢，怕林长河有啥想法。 “哼，你啊，你大哥不会有意见的，你放心就是了。”以林爷爷对林长河的了解，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但不会有意见，还会帮着给立青添项。 “好了，这婚房有着落了，剩下的就你们自己操心去吧，”林奶奶对剩下的就不关心了，儿子的事他们操心，孙子的事情帮一把也就行了，该他们当父母的自己操心。 林爷爷带着林奶奶回老院子去了，剩下林立青一家三口在那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