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的事情很快就落下帷幕了，没有走后门，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全靠两场考试来确定了名额。 本来老支书和村长他们一行人商量着要招五个人的，但是考虑到目前的学生数量，就削减到三个。 最终选上的是杜鹃，赵实，还那个名叫张家云的本村姑娘。 两个老知青的入选，大家倒是都没有啥疑问的，但张家云是谁也没想到的，本来以为这姑娘报名了也就是凑凑热闹的，却没想人还真成功了。 这下子张老七家可算是在村里抬起头来了。 张老七本名张建友，在族里排行老七，跟张家国，张建设都是本家。 他媳妇苗鸥是外村嫁过来的，两人是自由恋爱，苗鸥年轻的时候还上过中学，所以，自打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一直坚持让孩子上学，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子，这不，苗鸥的三个儿子和小女儿都上了高中，虽然环境的原因没能考上大学，这也已经很不错了。 之前，张老七家的老大已经考进了县里的纺织厂，目前是一名光荣的车间工人。 所以，更加坚定了张老七和苗鸥让女儿读书的决心，为此两人也受到了村里不少人家的嘲讽，尤其是有跟张家云同龄的女孩子的人家。 这些人倒是也让闺女上学了，但是小学读完就不让孩子继续上学了，在家里帮着做家务，看孩子，还有不少人家早早就给闺女定了亲，因着读过书，识文断字，都嫁的的还不错，这一辈的就剩下张家云一个女孩子还在读书了。 今年刚刚高中毕业，张家云毕业之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机会，毕竟现在都在精简城市户口，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张老七和苗鸥心疼闺女，一直也没要求孩子下地干活，让她好好在家里歇一歇，等待招工的机会。 但是一直到过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张家云自己也着急了，过年的时候就跟父母商量了，要是再不能找到机会，就跟着下地挣工分，反正不能在家闲着，继续让父母供养。 哎，谁也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巧，一过完年，村里就建了小学，紧接着就开始招老师，张家云就报名了。 张老七送走老支书之后，就赶紧回屋了，他到现在还没刚刚的喜悦中缓过神儿来。 “他娘，太好了，咱们家云终于不用下地了。”张老七刚进屋就笑出声了，刚才老支书在，他也没好意思放开，这下人走了，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了，这比他自己选上还高兴。 “瞧你爹那样，真是的，咱闺女能选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镇定点。”苗鸥翻了翻白眼，这二傻子劲儿真是丢人现眼。 “我这不是为了咱闺女高兴嘛，家云从小到大虽说也帮着干活，但那都不繁重，这下地的滋味咱们可是知道的，我可舍不得闺女受这个苦，我之前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让老大先给家云在厂里办个临时工干干，没想到咱闺女这么争气，自己就给解决了。”张老七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把自己的打算给说了出来，之前就怕闺女有负担，都没敢吱声。 “哼，沉不住气，自从知道报名的名单之后，我就知道咱闺女肯定没问题。”苗鸥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次知青报名少，加起来才六个人，只要闺女超过其中两人就可以，至于村里嘛，虽然报名的人不少，但是能跟自己闺女相比的也一个也没有。不是苗鸥自夸，而是村里的女孩子能她闺女一样上到高中的根本没有。 所以，五个人的名额，自己闺女被选上的概率很大的。当然了，这番话苗鸥一开始就藏在了心里，没吱声，她相信自家姑娘，所以说不说也没必要。 “不过这次闺女也算是沾光了。”苗鸥想着刚才老支书的话。 “咋沾光了，站谁光了？难不成还是沾村里的光了？”张老七根本不信，“是我姑娘厉害，是不是啊闺女。” “爹，这次是真的沾光了，你没听懂支书爷爷的意思吗？无论是三个还是五个名额，肯定得有咱村里一个，” “那还是咱六叔想的对，这咱村里的学校，怎么能全是外人呢。”这是必然的，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只不过，张老七更愿意相信自家闺女有能力。 “好了，回头我去县里扯几尺布，再去找郑家老太太，给咱家云做身好看的衣服。”苗鸥盘算这手里的票，老大这个月的票快发了，回头就让他给拿回来。 “娘，我过年刚做了新衣服，别 折腾了，留着给大哥做吧，他不是快相亲了吗？” “家云，你别管，听我的，你哥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苗鸥心里叹息，本来是应该给大儿子做新衣服的，但是前天介绍人突然来说，女方有事暂时来不了，其实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没相中自家老大。 这些也就她跟张老七夫妻俩知道，没跟下面的孩子说。 跟张老七家一样高兴的还有杜鹃，她挺着四个月的大肚子，高兴地在屋里来回转悠。 “马有常，还是我厉害吧，啧，那群新来的就不行，第二场那个面试，对，就是面试，一个个的都紧张的不行，还是不是得看咱们老知青的。” “对，也不看看我媳妇是谁，媳妇，有啥想吃的吗，下午我去县城一趟，给你买点好吃的，咱庆祝一下。” “我想吃肉，咱还有鱼吗？我也想喝鱼汤了。”说起吃的，杜鹃的馋虫就蠢蠢欲动了，其实她有很多想吃的，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 “有，你放心，晚上保证你能吃上。”家里已经没有了，但是媳妇开口了，马有常一定要满足，他问过村里的张大夫了，这孕妇，尤其是双胎，一定要保证营养，不然要出问题的。 “嗯，我等着，”杜鹃这下更高兴，不住地点头。 午饭还没吃完，杜鹃就已经困的不行了，索性也不吃了。 马有常等媳妇睡着之后，先去了楼卫红家里，拜托她帮忙看着杜鹃，然后就去找林立钟了。 马有常知道，现在能找到肉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方敏那里，一个就是林立钟了。 要问马有常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跟周老三闲聊的时候，对方无意间说漏的。 马有常刚来的时候，因为吃不饱饭，经常上山下套子，不出两个月就跟村里的周老三一行人熟悉了。 这些年，大家也经常约着一起上山，下河啥的。也就今年，马有常结婚了，而且媳妇又怀孕了，才没有去。 年期周老三给林立钟和方敏送货的时候，正好被马有常给碰到了，聊天的时候，就知道林立钟和方敏收野味的事情了。 当然了，即使知道，马有常也没有说出去，这种事情往年也有，只不过是送到黑市去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都是为了生存不是。 马有常跟方敏不熟，但是林立钟他熟呀，这丫头那力气可不是盖的，再说了，林立钟跟自家媳妇关系很好，常来常往的，自己去的话，也好开口。 马有常到的时候，林立钟正在暖棚里，韭菜又长起来了，正好那大肘子还剩下一小块，她决定给自己包顿韭菜猪肉水饺吃。 韭菜割到一半，就被马有常给喊出来了。 “立钟同志，我找你有点事儿。” “跟娟姐有关？”马有常是个媳妇奴，对其他女性一向是免疫的，这家伙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嘿嘿，是，”马有常挠挠头，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那啥，我知道你这里有兔子啥，我想着跟你换点。” “嗯，行，想要啥直接说吧。”对于对方是怎么知道的，林立钟一点都不好奇，有杜鹃再，她也不怕马有常给抖落出去。 “哎，好，我要三只野鸡，五条鱼，在上加上四只野兔子。”马有常知道黑市的而价格，而自己手里的钱买这些绰绰有余了。 “给娟姐买的吧，她是不是又馋了？” “嗯，一个人吃三个人补，其实也是缺乏营养，唉，这一冬天吃了这么多都不见胖，她也是辛苦。”马有常发现这林立钟说话还挺干脆的，也就跟对方聊了几句。 “行，你等着，我去地窖里给你拿。” “好，” 林立钟下了地窖，把马有常要的东西都给拿齐，之后又添了一条鱼进去，这才从地窖里上来。 “给，都在这儿了，” “给，立钟这是一百块钱，多的就算到下次吧。”马有常掏钱掏的痛快，还顺便预定了下次的。 “嗯。”林立钟倒是也没生气，毕竟她空间里东西多，况且，她跟杜鹃较好，而且人家也不是白拿的，这钱给的还算挺痛快的。 “哎，这怎么还多一条鱼啊。”这多一条鱼还是挺显眼的。 “送的，我给娟姐添菜的，行了，你赶紧先回去吧，娟姐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啊。”林立钟说完就开始撵人了。 “哎，好，我提我们家娟谢谢你了，我走了哈。”马有常也不推让，乐呵呵地寄提着东西走了。 这个时候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午睡，街面上正好没啥人，方便了马有常，回去的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 林爸这边下班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跑了一趟供销社，跑了一趟国营饭店，中午的时候，老三来厂里一趟，给自己报了平安，已经顺利地接到林二爷爷夫妻俩了，要不是厂里实在脱不开身，林爸都想中午回家一趟了。 所以，一下班，任曲嵩在后面再怎么喊，林爸都不带停车了，蹬着自行车就出了厂区，把门卫大爷都吓了一跳，人家门卫大爷在厂里也有二三十年了，从来没见过林爸这么着急下班过。 林爸到家的时候，林妈已经跟林二奶奶在厨房做好饭了。 “小叔？！”林爸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堂屋门口的林靖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哎，长河，”林靖安听到自行车的铃声就从屋里出来了，正好看到林爸进门，叔侄俩从小一起长大，这感情就跟亲兄弟似的，比林爸跟林长江的感情还好。 时隔二十多年，这一见面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了心头，少时离家青葱少年，而今再见满头白发，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林靖安可比林长河老的厉害。 “哎，行了，长河，东西给我，赶紧跟小叔进屋去吧，杵外面做什么，这么冷的天，”杨华也听到了自行车的声音，跟林二奶奶说了一声，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对，小叔，赶紧进屋吧，我今天买了地瓜烧，咱爷俩好好喝一顿。”林爸眨了眨眼，把泪意憋了回去。 “好，算你小子有良心，我都好久没喝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都是大老爷们，林靖安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今天相聚是喜事，必须得喝。 “饭好喽，小婶，您去洗洗手，回堂屋吧，让立西在这就行了。”杨华说道。 “那好，这锅里的鸡肉熄火，再焖一会儿就能上桌了。”杜玉娟叮嘱了一声就走了。 本来今天这顿饭该是杨华做的，但是杜玉娟闲不住，虽然刚坐很久的火车，但林立钟给准备的是卧票，倒也不累，就跟着到厨房一起忙活了，她在靠山村都习惯了。 杨华本来是拒绝了，毕竟这可是林二奶奶第一次回家，长途跋涉的，就想着让对方好好休息，但是架不住杜玉娟提起了林立钟，这一说起孩子，杨华就忍不住想多听听，这就让林二奶奶进了厨房。 娘俩还挺投缘，主要是林立钟前期工作做的好，两人聊起她来，也就没啥隔阂了，不得不说，任何时候，跟家长聊孩子，能很快拉进彼此的距离。 当天晚上，林家是久违饿热闹，林爸和林二爷爷拼酒，拼起了兴致，两人都喝个大醉，导致林二爷爷第二天起晚了，差点没误了回家的火车。 “老头子，你这纯粹的喝酒误事，你看看，再晚点，今天就回不去了。” “这不是高兴嘛，再说了，咱也赶上火车了不是。” “哼，要不是有立西，你能挤上来？我可告诉你，回去之后跟大哥喝酒，你可得悠着点，别跟昨天晚上似的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林靖安嘴上答应的挺好，但是到时候就由不得他喽。 “二爷爷，二奶奶，您二位先睡会儿吧，这道老家还要三个小时，到了我喊您。”林立西气刚喘匀，今天这火车赶的，啧，要不是自己这体能，妥妥的要错过。 “不，”没想到林靖安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