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老头最近盯着谭嘉平吃药，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县里了，估摸着家里的包裹已经来了，正好听到了巷子里有自行车的铃声，估摸着是林立钟这丫头，就赶紧过来了。 “嗯，下午要去县里一趟，你要带东西吗？”林立钟已经把车子放好了，正好看到了要进门的代老头。 “什么味道？林丫头，你做啥了这么香？”代老头被满院子的香味给吸引了。 “您还真是腿长。”林立钟也没想到，这代老头来的这么巧。“我四哥今天过来了，做了点炒鸡，您来点？” “哟，这可是赶巧了，必须整点，来，林丫头给我盛点，我带回去跟小木头一起尝尝。”代老头可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纯粹没把自己当外人。 “代老师，您来了？”林立北洗完手从屋里出来了。 “嗯，立北啊，最近怎么样啊？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书，都看过了吗？” 林立钟趁着两人聊天的空档，赶紧去了厨房，找了一个大碗出来，从锅里盛了满满一碗炒鸡，又找笼布给包了几个馒头，这才从厨房里面出来。 “代老头，给你顺便拿了几个馒头，这午饭就齐活了，不用再自己做了。”林立钟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就递到了代老头的手里。 “哎，这感情好，混了一顿午饭，这趟来的值，”代老头闻着手里的鸡肉，这香味很霸道，看来林立钟的菜单又有新菜了，“对了，林丫头，差点忘了，”代老头都准备走了，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找林立钟的目的，“你下午去县城的时候，顺便去邮局看看有没有我的包裹，算算时间应该是来了。” “行，我记住了，那赶紧回去吧，别让谭老师等太久。” “好，这就走了。” “代老师，您慢点，要不我给您送过去。”林立北看着这比他脸还大的碗，有点不放心代老头。 “不用，稳着呢，行了，你赶紧回去吃饭吧，下午别忘了去邮局。” “记得呢，代老师慢走。” 送走代老头这个不速之客后，林立北和林立钟赶紧把午饭吃了，现在这天冷的早了，县城要早去早回。 “小五，你那暖棚怎么样了？”上次来的时候，林立钟的暖棚还没搭好，这次已经把保温层啥的都配齐了。 “嗯，都整好了，前天把出芽的种子也种上了，”林立钟这暖棚建起来可算是方便谭嘉平了，这里面的情况，他可比林立钟清楚多了。“对了，谭老师那个应该也差不多了。这几天都没见他过来，估计在院子里盯着呢。” “谭老师也建了？” “嗯，他对这个挺感兴趣的，说是一种新的研究方向，比我都上心。” “那这大冬天的真能长出菜来吗？” “不一定，但是不妨碍我尝试，万一呢，是不是？” “长出来可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得来看看。”林立北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自从去了兵团的农场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村子里的妹妹，总想着找机会把妹妹弄过去，但是他毕竟是刚去的，实在没有话语权。 “好，到时候成功了，我就喊你来，咱涮火锅吃。”林立钟倒是不担心失败，毕竟这可是后世的成功经验。 林立钟倒是没有在意林立北想什么，在她看来，还是能正大光明地在冬天吃上水灵灵的小白菜要紧，要是有西红柿就更美了，番茄的汤底可是她以前的最爱之一。 饭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兄妹俩就出发了。 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县里的邮局和供销社，之前收拾好的东西，正好就派上了用场，这下林爸林妈就又有口福了，好久没来信了，也不知道林爸怎么样了。 说起林爸林长河，现在可算是高兴坏了，他参与改良的零件生产方式，在一车间进行试点了，这一个来月，他就一直钉在一车间了，不断地调试设备参数，今天终于要出成果了。 “林工，所有的设备参数均已检查完毕，符合实验要求，”一车间的杨主任正在给林长河汇报情况。 “好，杨主任，那就开始吧。”林长河表面镇静，其实手心已经出汗了，自从离开学校之后，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科研实验，他内心的激动是无法表述的，总有一种学以致用的归属感。 “开工！”随着杨主任的喊声落下，车间里的工人按照之前一个月培训过的流程开始操作，机器嗡嗡地响了起来，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坚守自己的岗位。 半个小时之后，成品就出来了。 “高工，高工，成品已经检验了，合格！”最后一道程序就是出厂检验，质检员高建这段时间已经对新产品的各项参数倒背如流了，成品出来之后，他反复检验了三遍，才最终确认，产品合格，激动地他拿起成品就朝着林长河跑过去了。 “真的？快拿过来我看看，标尺，标尺呢？”林长河激动地开始摸口袋，自己随身一直带着检验工具，这时候激动地翻不出来了。 “好了，老林，用我的，”曲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紧把自己带的工具递了过去。 “对，对，就是这个。”林长河接过标尺，又从高建手里拿过了成品，开始一一测量。 曲嵩在一旁也认真地看着，虽然这次的实验生产不是自己实地跟进的，但确实自己的主要任务，他也没少跟着老林钻车间。 “核对无误，符合标准，师兄，成了。”林长河经过反复测量之后，得出了跟高建一样的结论。 “好，好，太好了，哈哈，咱们终于在期限内完成改造了，”曲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曲嵩自从接了这个任务，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为了不给林长河增加压力，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每次开会都会被问及，整得他一提到这个项目就开始头皮发麻，这下好了，提前十天完成改造，他可以在领导面前炫耀一把了。 “哟，什么好事啊，这嗡嗡的机器声都掩盖不了你曲厂长的笑声。”顾厂长好像是掐着点出现的一样，这成品一下生产线他就来了。 “老顾，你来了，快点看看，咱们出成品了，”曲嵩一高兴，直接喊上了老顾。 “别，别，你还是喊我守疆吧，老顾，老顾的，好像我多大似的。” “赶紧来看看吧，产品达标了，我们的任务提前十天完成了。”曲嵩完全不理会顾守疆的抱怨。 “来，我看看。”顾守疆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标尺，没办法，入乡随俗嘛，这段时间跟曲嵩学的，出门必须装上一把。“可别骗我，上次可是差了05毫米的。” “来，来，来，这次真的合格了，分毫不差。” 顾守疆拿过零件就开始测量，反反复复来回地测量了五遍，这才终于相信，这零件确实合格了。 “好，好，好，老曲啊，哦，对还有林工，我这就去跟上级报告，给你们请功。”顾守疆量完心里也开心不已。 “顾厂长，先不急，这只是刚开始，我们还得实验，一是测定出产零件的稳定性，二是看看产量是否符合预期。”林长河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大脑又恢复到了科研水平。 “就是，老顾不要这么激动，实验还未完成呢，不过这个结果还是达标的，你放心，后续也是没问题的。” “好，那还需要多长时间？” “稳妥起见，还需要一周时间。”林长河报了个不长不短的时间，正好卡在了顾守疆的底线上。 “好，就一周，老曲啊，林工啊，这一周还得辛苦你们在这车间里盯着。” “没问题的，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曲嵩忙不迭地点头道。 顾守疆得到曲嵩和林长河的保证之后，才满意地回办公室去了。 “老林，怎么样，能行吗？要不咱俩轮换值班，你回家休息一天？”高兴劲儿过了，曲嵩才想起今天到车间的目的，“你家那位可是已经去跟我家那位告状了，说我把你给扣在厂里了，都半月了，不放人回家，哈哈。” “孩子都没在家，杨华也是担心我。”林长河想了想，还是觉得该休息一天，这连续半月的加班，他也确实受不了了，“那师兄，我今天下班就回家了，你在这盯着吧。” “好，放心，我盯着。” “嗯，注意记录不合格参数，还有机床那边要每个12小时停一下。”林长河不断地叮嘱着注意事项。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今天的收获不错，不仅出了合格的成品，这产量也达到了预期，林长河放心地下班了。 “哟，大忙人，终于舍得回家了，怎么不在工厂继续住着了？”林长河一进门就迎来了杨华的阴阳怪气。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看我给你带来什么？”林长河预判了杨华的反应，下班的时候，拐到了国营饭店，打包了一份杨华爱吃的鸭子回来。 “烤鸭？算你有良心，赶紧去洗手吧，一会儿饭就好了，立青也快回来了。” “好，我这就去，他娘，今天我高兴，咱喝两杯？” “行，我去找酒杯，你赶紧洗洗吧。” 林妈就这样被林爸的一只烤鸭个收买了，还拿出了林立钟从东北寄回来的好酒，这个本来是打算过年再喝的，但是林妈一高兴，就给打开了。 “哟，今天什么日子啊，大伯娘，”林立青一进门就闻到了烤鸭的味道，这东西，他来了之后就吃过一次，就是林小五下乡之前的那顿饭，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 他嘴馋，想着自己去买来着，结果被那价格劝退了，一只鸭子半个月的工资，不值当，不值当，他还欠着林小五不少钱呢。 “你这孩子，吃好吃的，还分啥日子啊，你大伯今天回来了，你等会儿陪着他喝一杯，赶紧去洗手去。” “哎，好来，大伯娘，我这就去，”说完林立青麻溜地就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林爸看着空了的酒瓶子，忍不住想起了林立钟，也不知道小五和老四现在怎么样了。 离家远就这点不好，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信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年月，家人的悲喜总要很久之后才能收到。 林立钟和林立北这边进了县城，就分开行动了，林立北去了供销社，而林立钟则是去了邮局。 “同志，我要寄东西。”林立钟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喊了一声，然后背着筐子就朝着上次的地方去了。 巧了，这次上班的还是之前接待她的那位女同志王田，这一看林立钟的架势就知道对方要干嘛了。 “哎，来了，同志，你把东西放这就行。”王田热情地说道，嗯，这熟悉的包装，这熟悉的斤两，看来又是那些东西。“你把这单子填了，我这边给你算算价格。” “好的，”熟练地拿起笔，把地址写好，就给放了回去。“填好了，” “好，这是费用单子，到柜台那边” 林立钟交完费用之后，又去问了代老头的包裹，结果没来，林立钟就准备离开了。 刚推了自行车，就被人喊住了。 “哎，同志，你等一下。” 林立钟回头看去，是刚才那位邮局的工作人员。 王田见人停下了，就赶紧从台上下来了。 “同志，有点事情想问问你。”王田这是趁着上厕所的借口出来的，主要是家里的孩子已经哭闹好久了，非得要吃肉，可是最近黑市查的紧，她不敢去。 林立钟把她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边巷子里吧。” “好，对，去巷子里。”王田很认同林立钟的说法，两人就一起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手里还有肉吗？”王田见对方没反应，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是这样，你舅舅也是山里的猎户，所以你以来寄东西我就闻出来了，我就是想跟你换一些野味，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等林立钟说话，王田又开口了。 “同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的孩子哭闹好几天了，就是想吃肉，” “你等我说完，”林立钟被王田弄得有点无语，“我今天是没有了，都寄走了，你要是真想要的话，等三天吧，三天之后我再来邮局找你。”林立钟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今天是初七了，三天之后就是初十了，这么久没去黑市了，也该去看看了。 “行，行，就这么说定了，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呀。” 得到林立钟的再三保证之后，王田才回去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