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因卫黎安回京,皇上特意当朝夸赞他,还提拔他做了从三品骁骑参领。 卫侯爷一想到外放为官、如今只是七品知县的二儿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回到府中,他又拿起卫黎安捎回来的家书查看,这才得知大儿子竟然应下了弟弟的亲事,且过年还不准备回来。 这让卫侯爷气愤难当,立即让人将侯夫人冷氏和世子夫人杨雪柔都喊了过来。 侯夫人冷氏和世子夫人杨雪柔来到大厅,卫侯爷怒气冲冲地坐在那。 “你们可真难请,年下能有多少事?”卫侯爷脸色阴沉。 冷氏冷哼一声,“你以为都和你一般清闲?只上个早朝便无事可做了?” “爹,这几日我和娘都在处理庄子上的事务,还有各个府送来的年礼。”杨雪柔轻声说道。 “你现在立刻写信到宁县,让老大回来。有家不回,在外面过年成何体统!”卫侯爷怒喝道。 杨雪柔愣了一下,垂下眼帘,缓缓说道:“夫君不回来,肯定有他的道理。若无事,他定会回来,也许是因为二弟一人在外过年,夫君不忍心…” “他一个人在外面也是他自找的!”卫侯爷怒不可遏,声调都拔高了几分。 “你喊什么?你有火有气就去宁县朝他们发去,在这里跟我们嚷嚷什么。”冷氏言辞冷厉,说完便拉着杨雪柔决然地往外走。 “你…你们跟我站住…!”卫侯爷气得满脸通红,伸出手指着她们的背影,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有病就去看大夫。”冷氏扔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杨雪柔走远了,只留卫侯爷一人在原地,气得捂住胸口直喘气。 年关将至,众人皆忙碌不堪。 送礼之人往来不绝,回礼之事亦繁杂琐碎。 这诸多的人情往来,大部分皆由杨雪柔悉心处理。冷氏已经将家中中馈交予了她,若无重大之事,她断不会插手过问。 “雪柔,青绍此次前往宁县,主要是为了青阳的婚事。” “他在宁县相中了一位女子,那女子性格温顺,家中也是清白人家。” “虽出生农户,可他们家却出了一个读书人。青绍对他极为看好,如此算来,这门亲事也不算太过不堪。” “倘若那个人明年能中秀才,那于她的身份而言,也会好看许多。” 房间内,冷氏正缓缓地向杨雪柔解释着卫青绍的行踪与所做之事。 本来夫妻之间便没什么深厚感情,这青绍外出如此之久,也不给她写封信,仅仅在家书后面顺带提上一句。 这让冷氏对杨雪柔既同情又心疼。 “娘,二弟能娶到自己喜欢之人,夫君应该很是羡慕吧。” “如果五年前他能坚决地反抗爹给他安排的亲事,能放下侯府的枷锁去娶他喜欢的郑姑娘,可能今时今日便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杨雪柔说完,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可若真的那样,她或许永远都会陷入伤心之中。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杨雪柔对卫青绍的喜欢,可能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深沉。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杨雪柔便已情根深种。 所以,当卫青绍向她坦白,即便与她成亲也不会喜欢她,但是会给予她起码的尊重以及日后的相敬如宾时,她的心中虽有失落,却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别胡说,郑姑娘也已经嫁人,你可别多想。”冷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 “祖母,娘……”一个年仅两岁的小姑娘被嬷嬷抱了进来。 “滢滢睡醒了?”冷氏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朝着小姑娘伸出手。 滢滢笑嘻嘻地扑到冷氏怀里,“祖母,我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 冷氏疼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爹很忙,还在外面呢。他今年要在外面陪你二叔过年。” 滢滢只听过自己有个二叔,可却从未见过,所以听了冷氏的话,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夫人……”冷氏身边的丫鬟进门后,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又朝杨雪柔看了看。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说。”冷氏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那个……郑……郑姑娘……元家出事了。”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 “元家?哪个元家?”冷氏满脸疑惑。 杨雪柔看向丫鬟,“是郑姑娘的夫家。” “郑姑娘的相公在一次外出考察时遇到了洪水,等被冲走时大家才反应过来。” “可等人找到后,人都被泡得不成样子了。刚刚郑……元少夫人扶灵回京,却被元家以克夫为由给休了。” 紧接着,丫鬟又详细地述说着事情的经过。 冷氏紧皱眉头,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喃喃自语道:“怎么就死了呢?” 杨雪柔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揣测她此刻心中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的滢滢睁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冷氏和杨雪柔,歪着脑袋问道:“祖母,娘,她是谁啊?我们家的亲戚吗?” 冷氏微微侧目,神色淡漠,语气清冷地说道:“不是,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时光回溯至六年前,卫青绍在那清宁寺中偶然遇到了郑连心。 彼时,他对她一见倾心,那惊鸿一瞥,仿佛命运的齿轮开始悄然转动。 如今回想起来,冷氏满心懊悔,不住地思忖着,当初为何要去那清宁寺。 郑连心的父亲乃是京城一个九品小官,郑家其余男丁在学业上也着实没什么天赋可言。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郑家也勉强算得上是清白之家。 可是,郑连心对卫青绍着实毫无半分情意,可她却并不干脆地拒绝卫青绍,这般行径使得卫青绍在那虚妄的情思中越陷越深。 卫青绍为了郑连心,全然不顾卫侯爷责打,公然与卫侯爷顶撞。 为此,他遭受了诸多责罚,挨了好多顿打,身上伤痕累累,却依旧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