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晚将母亲叶萱的牌位送去寺庙供奉,一方面因为母亲确实是枉死,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己常常回忆起母亲临死前那段时光,母亲仿佛提前知晓了一些事情…… 那时候自己才八岁,不是太明白,只能死死记住母亲的嘱托,活到有机会改变结局的时候。 可如今大了再忆起当年的种种,内心深处总是无法平静,母亲大概是有某种奇遇,而这种奇遇或许至少改变了舅舅和自己的命运。 母亲写信时曾说“要先救下你舅舅”,她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这内心深处的疑惑。 甚至不敢回答宋瑛,自己为什么会向她求救,只能转而小心翼翼地求诸于神佛,求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她听人说,得道高僧见人,见生辰八字,往往能看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母亲去世多年,见人是不可能了,但母亲的生辰八字让高僧看看,如果真是有什么特别,应该也会露出些端倪。 她将母亲的牌位送来供奉时,很自然地将母亲的生辰八字带来,可高僧们超度亡魂的时候,对这样的生辰八字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同一般的神色来。 江慕晚心里有事,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江念晨从牢房里出来,原来高高在上,顺风顺水的大小姐,如今不但是一个外室女、阶下囚,还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母亲已经伏法身亡,父亲另结新欢,而她的脾气一点也忍不了那个新欢,大闹一通,与之交恶,家已经回不去。 自己已经被容云峰休弃,且容云峰还死于调戏妇人,被人家的丈夫打死了。 人人都传她是一个不能有孕,嫉妒妯娌害死婴胎,打死贴身丫鬟诬告夫君的毒妇。 加之外室女的出身,又被父亲逍遥候为了维护新欢而撵出家门,如今她还有什么?她还剩什么? 曾经也是侯府嫡长女,一朝沦落成这样,她丝毫不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出身,本来行恶就该有的结局,她只恨江慕晚。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慕晚不肯老实听安排,从箱子里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争执,把所有的一切都捅破了。 现在自己这么惨,江慕晚倒恢复了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又是叶萱所有嫁妆的所有者。 还有大理寺卿夫妇护着她,如今过得十分不错的样子。听闻父亲逍遥侯还让她回去,是她自己不愿回去, 江念晨想想自己的人生,被江慕晚毁了个一干二净,恨意翻滚,于是跟着她来了这座寺庙当中。 就在江念晨找准机会,在与江慕晚擦肩而过时拿着匕首捅过去时, 一个高大的公子哥模样的人,忽然闪身,推开江慕晚,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打掉了那把匕首之后,顺势一带,就把江念晨掼到了地上。 寺庙里响起惊呼声,江念晨慌忙起身,趁着乱糟糟的,飞快地逃走了。 江慕晚就这样认识了燕回,初相遇,燕回也没好意思问这姑娘姓氏名谁家住哪里。 怕唐突了她,也怕她以为自己挟恩图报。 后来可是后悔得不行,常去那座寺庙转悠,两人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偶遇”。燕回才请教了这姑娘的芳名。 而今被林隐笛抖了出来,众人转身看着燕回,同时松手,把林隐笛放下了。 燕回见势不妙想跑,怀安迅速的关上门,往那一站。 景仲扑过来压住:“原来你也有事瞒着了!” 何绍道:“说说吧。” 燕回被这三人堵着,只得道:“说说可以,只是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家中要为我议亲,差不多算是盲婚哑嫁,以前觉得人人如此,也就罢了。 可景仲有了一见钟情的,怀安有了心心相印的,我就也生了心思,要娶个自己喜欢的。” 景仲道:“我那不是一见钟情,何绍的妹妹我以前见过的,就是那天突然就不一样了,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一笑倾城,见之倾心。” 何绍道:“我妹妹越长越好看。” 林隐笛道:“比赛不好好比,你看女席发呆,你可气死我了。” 岳衡道:“都别打岔。” 燕回道:“可我好像没有这样的运气,不论是见之倾心的,还是心有灵犀的,都未遇上。 一想到你们良缘天赐,而我要去撞一份大运,万一不喜欢就是进退两难,我也不乐意。 心情烦闷才去寺庙走走,遇上一位姑娘。她出了点意外,我顺手救人,那天就聊了两句,真就是两句话。 回来后也不知怎的,想再遇到她,可第一次遇见时我什么也没问,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常去那间寺庙,希望再遇上。 还真又让我遇上了第二次,到现在我们一共才见过四次面。 就这了,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们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她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救的她?” “她是哪家的姑娘?” “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她长得有多好看?” 只有不大了解中原习俗的落雪问:“为什么娶了你不喜欢的人就是进退两难?” 燕回道:“女子总是更为艰难些。若是娶了一位姑娘。成亲后二人过得并不欢喜,男子不论和离、休妻,似乎倒还好。 女子和离或是被休弃之后,哪怕被退婚,不但自己艰难,整个家族的姑娘们都被连累,有些人一旦被退婚或被休弃就只能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若是我娶了不喜欢的人,但她又是无辜受累的好姑娘,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待?可若是不分开,男人也能纳妾,一样是害苦了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