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笑着说:“白家主不知,王将军家有悍妻,这人是万万不敢领回去的,要不然嫂子可不饶他。” 元熠也配合着尴尬笑了两声。 白贤德瞬间了然,“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 宴席结束,白贤德让姑娘送他们出去。 元卿跟在元熠身后,“你放心回去就是,等我把这边的情况探清楚了,自有方法脱身,你沿途留下记号,我会去找你,一切小心。” 元熠微微点头,“你也是。” 回客栈后,元熠在衣服里摸到一小块布料。 那是元卿在宴上趁机塞给他的。 白贤德设宴,正好是个契机。 生意谈成后,元熠领着那些人离开岑州。 姑娘们没了用处,又被白贤德卖往别的地方。 元卿重见光明时,身边已是另一批陌生的姑娘,先前相熟的面孔一个也没看见。 这里是岑州的交易场“万宝阁”,她们被囚禁在这里,只等着客人来买。 这里应当就是终点了。 元卿缩在人群中,同其他姑娘一起蜷坐在地上。 元卿寻了个时机,让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的“恶疾”慢慢显露。 她避着别人,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还时不时抬手抓挠,手臂颈部全是鲜红的印子。 这可把姑娘们吓得不轻。 看守的人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去禀报万宝阁管事。 管事叫了大夫来看,但都查不出病因。 眼见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任何救治的必要,管事索性命人将她扔到山上埋了。 挖坑的人也怕被她染上怪病,只动了几铲子,便离得远远的。 “真是晦气,得病了居然还敢卖给我们?!” 随后又啐一口,“走吧走吧,回去让我娘给咱俩好好驱驱晦气。” 两人扛着铲子离开山头。 听外面没了声音,元卿将头顶和身上的泥土扒开,狠狠喘着气。 “这群龟孙子技术倒是挺娴熟,也不知干过多少这样的活了。” 她转身踩进坑内,将提前做好的残肢断臂虚虚掩在土里,又往周围撒了些暗红色的液体,营造出被野兽吞食的迹象。 坑外传来铲土的声音。 元卿:“???” 这么晚了,谁还在这荒郊野地? 难不成是那两人不放心,又回来了? 元卿探头往外看。 有一人撅着腚,正热火朝天地盗隔壁老兄的家呢。 他光顾着眼前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元卿趴在坑边,饶有兴致地看了半晌。 那贼挖了半天,也没见着一点财宝的影子,气得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元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坑里拿出刚埋好的假手臂,戳了戳他的后背。 “这位贼兄,想要宝物,你该去那些王公贵族的陵墓里,那边才有好东西。” 小贼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你……” “我?” 元卿将头发扒开了些,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满脸血污的女人只有一颗头露在坑外,手上还拿了一截滴着血的断臂,狰狞笑着,要从坑里爬出来。 “鬼啊——!!!” 小贼吓得跌在地上,两条腿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元卿举着断臂朝他晃了晃,“嘿,兄弟,帮忙拉一把。” 小贼呼吸一窒,反应过来后,拖着铲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哎?” 元卿回头看着已经快有自己高的深坑,幽幽叹了口气。 得,还得她自己来。 元卿在山下找了条河,迅速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了一套衣服,沿着元熠留下的记号,找到了他栖身的客栈。 元熠连着几日夜里都没有锁门。 他不知道她何时会来,便夜夜都警醒着。 等到第三天时,他终于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来人走路很轻,像是踮着脚,每一步都与他的心跳完美重合。 他睁开眼,正对上床边鬼鬼祟祟的某人。 元卿捂着心口后退,“吓死我了,你睁眼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元熠:“……” 元卿推他,“你在里边还是我在里边?” 元熠没说话,但下床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元卿也不纠结,直接蹬掉鞋子,爬着钻到里面。 元熠似乎不打算睡了,拿起剑就要出去。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守夜。” “……好吧,随你。” 元卿刚铺好被褥,便见元熠拿着药又进来。 “你不是要守夜么?” 元熠默不作声,从被子里捞出她的脚,轻轻一拽,她整个人便往前挪了一大截。 元卿莫名觉得这样有些不自在。 她动了动脚腕,想要从他掌中脱离,“你——” “别动,”元熠垂眸拿过药膏,“不好好处理,会感染的。” 她的脚没有及时上药,又在外面走了那么久,还受着凉。 她虽然没说,但他知道很痛。 温热的指尖裹着冰凉的药膏,触上皮肤那一刻,元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思绪混沌,仰着脖子嘤咛一声。 声音一出,两个人双双愣住。 元卿偏过头,热意迅速爬满整张脸,尴尬得脚趾都蜷起来。 咦~好羞耻啊,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怕痒而已,没想到…… 现在找补一下还来得及么?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借口的时候,男人闷闷轻笑一声。 虽然声音不大,可元卿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不可思议。 她扬着下巴看过去,说:“从现在开始,闭紧你的嘴巴,不准发出一点声音。” 元熠努力压下嘴角。 “连细微表情都不能有,保持你的面瘫脸。” 元熠:“……” 元卿这才满意了,从身后取来一只枕头靠着,大爷似的蹬着脚。 “上药吧。” 为了分散注意力,元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白家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元熠摇头,“他们谨慎得很,每一环都有专门的人把关,手一点都伸不进去。” 看来靠这种方法是不行了。 元熠忽然抬眼,“阿卿为何事事都能准确预料到?” 元卿察觉到他的手停下来,茫然看过去,“这个……你得去问陛下,我只是听命行事。” 男人叹息一声,将她脚上多余的药膏擦掉,塞回被子里。 “这么信任?” 元卿捂着嘴打呵欠,“废话,他是我哥。” 男人倾身,将手撑在她身侧,手指穿入她的长发中,一缕一缕梳顺。 “那也信我,好不好?” “……信你啊。”她答得毫不犹豫。 元卿眼皮沉重,转身拉过被子盖上。 ……他要的不是这种信任。 元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哑然失笑,将她的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并掖紧被角,在她旁边坐着睡去。 …… 第二日,元卿改换身份,领着元熠前往岑州最大的交易场。 据她所知,这里不仅交易物品,就连人都算在里面。 虽然没有北城极乐城那么深不可测,但也差不多。 她戴上面具,跨入万宝阁。 万宝阁管事眼尖地瞅见门口进来的人,忙跑着去接待。 “这不是越老板嘛,什么风把您吹到岑州来了?” 元卿拿出一锭金子放到他掌心,“我就是来瞧瞧货物的,安排一间房,有劳您了。” 一锭金登门问路,是万宝阁的规矩。 出得起这笔钱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万宝阁谈价钱。 管事将金子收进袖中,将人领上二楼,“二位这边请。”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元卿和元熠两人对视一眼。 很快管事便领着几个人到他们跟前,那些小厮一字排开,手里各端着一个盒子。 管事挨着指过去,“越老板既知我们这儿的规矩,那我也就不多介绍了,您要做什么生意,请在其中选一个。” 元卿没去看那些盒子,“你们这里,最近可有什么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