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虽然有些许波折,可陈灼和谢二小姐也成了实实在在的夫妻。 了却了心中大事,和雍郡主第二天便进宫,求了一道和离圣旨。 往日感情和睦的夫妻突然破裂,众人一时都有些唏嘘。 可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和离当晚,谢知朗便死在了妾室房中。 一连串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老太太和姜疏的谋划落空。 元卿也没想到,谢知朗竟会死得这么突然。 她重新挂上大理寺的腰牌,跟着陆昭一起前往谢府查案。 谢知朗的尸体被抬往大理寺暂时安置。 谢老夫人另居别处,与案子有关的谢知朗妾室若絮,也已经被关押起来待审。 整个谢府都被封禁起来,除了办差的官员衙役,其余人一律不准进。 元卿挎着兜袋,与陆昭一里一外开始查探。 陆昭在外面问:“你那边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元卿走进卧房,“看着都挺正常的,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呢?” “我这也没有。” 元卿瞧到了床铺上,戴着手套的手一点点摸过去,“这房间在谢知朗死后收拾过吗?” 陆昭也走进来,“发现什么了?” 元卿指着床上的褥子说:“这里有些不合常理,我记得谢知朗妾室是一醒来就发现了不对劲,随后慌忙叫来大夫,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被褥不显凌乱,甚至连褶皱的痕迹都很少,这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不是那个妾室说谎,那便是有人在她之后又进了这间屋子。”陆昭抬头,“谢府院子里的人都带走了吗?” “已经都带走了,大理寺的人也正在细细盘问,案件存疑,那谢知朗的死就没有那么简单。” 在仵作检查出结果之前,他们还得去牢里走一趟。 两人一起回了大理寺。 回去之后,元卿才想起自己今日光顾着查案,忘了去给梁大人禀报。 于是她匆匆背上挎包,又往御史台走。 梁岱中在堂屋内已经穿戴整齐,见到门外的人,便招手道:“你来得正好,快随我进趟宫。” 有这小子在旁,想来陛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实在顶不住,就拉这小子到跟前,也有个挡灾的不是? 元卿气还没喘匀,“您、您进宫做什么?” “陛下急召,想来是因为永裕伯府的事。” 两人进了宫,才发现不仅有陛下在,久未出现的元太后也破天荒地坐在殿里,她身旁是刚没了夫君的和雍郡主。 在他们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元卿跪着,稍稍望了望身前的梁岱中。 和雍郡主请得了元太后出面,想来今日梁大人得多耗费些时间才能离开。 温承钰望向梁岱中,“既是今早的事,梁卿为何不上报?” 他瞥了下眼圈红红的和雍郡主,又看了母后一眼,随后目光定在后面的人身上。 元卿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但在众人面前又不敢抬头看。 梁岱中心里暗暗叫苦。 果如他所料,陛下要先拿他开刀。 和雍郡主就在那边坐着,又请了太后娘娘出来,显然是要一个说法。 他们御史台又没有查案的资格,想问事情经过发展,应该去问大理寺才对啊。 问他? 他又不知道个中细节,把他叫来也是白问。 殿中寂静,偶有几声抽泣响起。 和雍郡主不停地抹着眼泪。 梁岱中一时头大,思考半晌才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臣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他微微偏头,不住地使眼神。 元卿收到了他的求救,便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回陛下,臣有话要说。” “讲。” “此事梁大人的确知道得迟了些,因为来报案的人是先报给大理寺的,等大理寺派人将整个永裕伯府围起来后,梁大人才闻讯赶来。” 从案发到进宫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 温承钰只是想要借此给和雍郡主一个说法而已,并非是真的要问梁岱中的罪。 元太后低声安慰着和雍郡主。 和雍郡主擦掉眼泪,直直看向出声的人,问道:“你是何人?” “回郡主,臣是大理寺评事,同时兼任监察御史的宫彬。” “你就是宫彬?”和雍郡主情绪似乎好了些,“我听说过你,他们都夸你是少年英才呢。” “臣不敢当。” 说完那句话,和雍郡主不再出声,但啜泣也小了很多。 元太后出声问:“案件可有进展?” 她显然是在问元卿。 元卿继续回答:“回太后,大理寺和刑部正在审问嫌疑人,还未有线索。” 温承钰声音淡淡,“此事事关重大,任何人都不得掉以轻心。” 元卿和梁岱中二人齐声道:“是。” 出了殿门,梁岱中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悄悄松了一口气。 今日总算是有惊无险,还好陛下没有真的要问罪。 唉,他何时才能还乡休养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着上道奏疏,然后等陛下批准,就能立马卸任养老去。 这次谢府的事一出,他辞官养老的想法又得往后排。 莫非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看来改日得找个机会算一算。 两人出了宫,有一人匆匆跑上来,“宫大人,陆大人正急着找您呢!” 元卿认得他,正是陆昭手底下的人。 赶到大理寺,元卿进门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放,直接就到了陆昭跟前,“听说你找我?” 陆昭正与仵作站在一处。 陆昭点头示意她,“随我进来。” 几人来到谢知朗尸体跟前。 仵作拿出提前备好的东西,说:“谢伯爷体内有少量毒素,什么毒这个暂时没查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毒是长期摄入的,并非是最近几日。” 元卿走过去,借着查看尸体,碰了碰上面显出毒的地方,“死因便是这种毒?” “不错。”仵作点头,“而且之前的毒素都是慢慢渗入,用量并不大,如果不是死前几日加重分量,谢伯爷也不会死得这么快,他起码还可以多活几年。” 元卿收回手,将镯子掩起,“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 到牢房门口,陆昭说:“分两路快些,你去见那个妾室,谢府下人我来审。” 那位妾室名叫若絮,跟着谢知朗已有好些年。 在谢知朗与和雍郡主成婚之前,她便已经是谢知朗的通房。 元卿入牢,见到了若絮。 她将头抵在墙上,长发松松垮垮地挽起,垂泄在素白的中衣上。 两脚屈起并拢,双手交握在膝头。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凛然于世的冷感。 很难让人想到,她是谢府下人口中那个妖媚惑主的狐狸精。 若絮没看来的人是谁,只是呆呆地面对着墙壁,似乎墙壁上的裂纹比来人更让她感兴趣。 元卿没有打扰她,坐在那里一直等着。 许久若絮才说话:“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 她依旧是面对着墙壁,不肯转身。 元卿看着她满身干净,没有一丝伤痕或污迹,便知她在牢里没受什么苦楚。 “这几日有谁来见过你吗?” 若絮愣了下,微微摇头。 元卿铺开纸笔,打算亲自记录,“把你那晚的经过详细说一下。” 若絮手指攀上墙壁,指缝里簌簌落了许多泥土。 她看着那些泥土,蓦然笑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先问道:“他真的死了?” 元卿看着她。 她说不清楚,但总觉得在若絮身上,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在交织着。 爱不像,恨,似乎也不完全是。 提起谢知朗时,她有的仿佛只是释然。 是人死仇消的感慨么? 若不是有仇,那她为何要毒死谢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