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看到自己难以承受的事情。 元柏没出声,就这样看着她慢慢沉入其中。 这些早该告诉她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他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中间的画最终完整地呈现在元卿眼前。 那是两个样貌相同的女孩,一前一后在草野间玩闹的场景,元柏和楼音就在不远处看着,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元卿倏地抬头。 元柏将她手上的画像拿过,一张张地叠放好,又重新锁进红木盒子里。 “这些原本不打算跟你说的,”元柏抱着盒子的手掌收紧了些,“可是……我们又不知道该怎样跟你相处,便只能放手叫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慢慢抚过盒子上的木纹。 这是代表希望和重生的瑞兽朱雀。 阿音深信这样能得偿所愿,她日日都期盼着,没成想时隔多年,这虚无缥缈的愿望竟真的可以成真。 元卿喉咙哽得厉害,“我……” 元柏将手放在她头顶上,“自从五年前入宫见你的那个晚上,我们就把你认出来了,不论是你还是她,我们都从未混淆过,不管隔了怎样的距离,你也是我们的女儿,一直都是。” 他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她的发顶,轻声说:“所以,别把我们排除在外,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很多事,但是请尝试着相信我们,接纳我们,好吗?” 他此时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父亲,这般恳切,也只是想要离女儿更近一步。 元卿猛地扑过去,将眼泪全都埋进父亲宽厚的怀抱之中。 他说的是接纳,他怕她心有隔阂,故而将自己放在低处,要她试着去接纳这对阔别已久的爹娘。 面对这样时时刻刻都在照顾孩子感受的父母,她真的很难不泪崩。 从穿来至今,她唯一没法坦诚的就是自己的来历。 她不敢和他们说自己是异魂重生之人,她怕他们责怪自己夺走了他们的女儿。 这事她没法解释,不管其因如何,元卿卿就是从这个时空消失了,也离开了疼爱她的父母。 这是她唯一愧疚的事,所以她只能拼命地往高处爬,她要将元家人都护在身后,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她把这当成目标,鞭策着自己不敢停下。 元柏被女儿扑了个满怀,紧张得不敢去碰,最终抬手叩在她的后肩处,用了极轻的力量回应。 还是那头小老虎啊,扑人的劲这么大。 虽然也很想知道另一个女儿的情况,但眼下她愿意接受他们,这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 他不能心急,得等着她自己心甘情愿地讲出来,这样才能去除她内心的症结,才能让他们之间更为亲近。 元柏拍了拍女儿说:“先松开,我得把盒子放回原处,不然你娘回来看见,又要满院地追着打我了。” 元卿将脸在老爹衣服上胡乱蹭一通,才松开了手。 “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娘知道,这些可是她的命根子呢。”元柏背过身叨叨着,“上次就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你娘气得三天没让我进屋。” 红木盒子在书房里放得时间长,书架上已经留了印。 下人都了解夫人的习惯,来打扫时都不敢随意乱动,就是落了灰,也不用抹布去擦,只用嘴吹去表面浮尘。 元柏忽然想起什么,转头补充了一句:“对了,昨夜那事也不能让你娘知道。” 元卿吞咽着口水,“城里都……传成那样了,这已经不是告不告诉的问题了吧?” “我先帮你压下去,再找个法子盖一盖。”元柏没回头,只顾着找对红木盒的印子,“这倒不是什么难事,过会儿我再跟你细说,这里面还得追溯到前朝,复杂得很,既然话已说开,那就索性都讲了,也好叫你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 他好不容易才将木盒放好,又从另一处取下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看着很旧,但保存得很整洁。 元柏招着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元卿跟着上面的字念出声来:“元氏族谱?” 元柏将其中的族谱打开,从最开始的指着说:“这是你曾祖父,也是从阮氏分族出去的第一人,所以我们这一支的族谱就只从你曾祖父开始算起,真正的族谱在现任阮氏家主手中。” 元卿被震到心惊,“那这么说,我们原本的姓,是阮?” 这个信息,在原书中可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