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吕念向前面伸出手,要去触碰那个越走越近的白发老人。 老人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身边,绕着转了一圈,疯癫地拍着手笑。 他说:姑娘,你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疯子,要把它锁起来,大家才会喜欢你啊。 白发老人的面容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萦绕在自己耳边的两个字: 疯子。 吕念双手撑着地,慢慢往前爬。 那个白发老人却忽地消失不见了,眼前依旧是黑漆漆的屋子。 她掩面坐在地上,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来。 不是,不是疯子,她没有疯。 夫君还在家里等着她,她的孩子还那么小,需要娘亲的照顾,她要撑下去,等着他们来救。 一切,都会好的。 元卿傍晚回到陆宅,收到了木小小的传信。 她立马锁好宅子,去之前租住的小院中去见木小小。 只是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跟着木小小一起来京的,还有方月嵋。 她看着比在江州时更瘦了,摇摇晃晃,似有些站不稳。 元卿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木小小扶着她,开口说:“主子,她又中毒了,而且比之前的还要严重。” 方月嵋红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无声地说了句“抱歉”。 元卿哑然,“怎么会?” “我回去江州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帮她把脉,才发现她身上不仅中了毒,还有……” 元卿紧张地盯着木小小。 木小小喉咙滚动,声音也不似往日的清亮,“她也中了阴阳蛊。” 元卿诧异地看向方月嵋。 方月嵋咬了咬唇,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在你们走后没几天,有人来见我了] 元卿捏紧了手,“是谁?” 方月嵋忽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愤恨。 [是害死姐姐的那些人] 元卿心头一震。 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方月嵋一直低着头写字,她想说的话又被很多,只是没法开口,下笔又快又乱。 [有天晚上,一个男人突然闯进我房间,我吓得想大声呼救,可他掐着我,给我喂了毒药,还说会告诉我姐姐的死因,我记着贵人的吩咐,没有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便装作顺从的样子。 可他骗我,说你们才是害死姐姐的罪魁祸首,他激起我对你们的恨意,还给我种下蛊虫,叫我潜伏在你们身边,为他做事] 她似是想起来那一幕,忍不住涌上心头的恶心感,转身趴在垫子上呕吐起来。 木小小给她递过去帕子,又倒了水,“先别想了,喝点水压一压。” 方月嵋不想忘掉那种感觉,便将水推开,颤抖着手继续写道:[我顿时没了主意,就去找父亲,父亲这才叫我跟着你,说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元卿无力地垂下手,不敢去看方月嵋的眼睛,怕她因此失望,而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话在喉间滚了几遭,又被她压下去。 方月嵋笑得释然,[没有办法也没关系,我如今虽被他所控,但好在来了京城,算是比较自由的,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她定定地看着元卿,[既然父亲和贵人都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 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这是方月嵋给出的承诺。 元卿没有轻易答应她什么,只是叫她先安心住下,其他的事看情形再做决定。 方月嵋没有强求,因为背后的敌人太强大了,别人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安顿好方月嵋,木小小却待着没走。 看着木小小欲言又止的模样,元卿停下脚步,“是不是江州出事了?” 木小小猛地跪在地上,“请主子责罚!” 元卿忙去拉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属下办事不力,”木小小拂开她的手,“便该受这罚!” 元卿放开她,蹲在她面前说:“事情既已发生,现在还来争论是谁的责任并无意义,最重要的是解决和补救。” 木小小自觉羞愧,在来京城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自裁谢罪的准备。 主子这样宽恕她,她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吕家的大姑娘去了,二姑娘她……” 元卿靠前一步,“大表嫂她怎么了?” “她疯了,变得谁都不认识,还极度怕见生人,就是楼大少和小小少爷都没法亲近半分。” 木小小艰难地说出这个事实。 元卿手中的勺子“啪嗒”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下意识就要去捡,木小小跪着上前,握住她的手,声音中带着哽咽,“主子,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护住大少夫人,你打我或者骂我都成,别自个儿都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