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听见倒没事,别人不知道就行。”温承暄似是不在意,“况且我向来就是这性子,皇位没我的份倒也罢了,但只要有机会,我定是要争一争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闹到朝廷上,我也说得清。” 温承华叹了一声。 他这个六弟即便争夺皇位也是光明正大,从来不在背后搞阴谋诡计,但也是这样的行事作风,更容易叫人抓着把柄。 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心地仁慈,不愿对兄弟下手,不然他怕是不能活到现在。 看着四哥只是叹息,没有说话,温承暄便知道自己又惹了他的烦心,随即抿紧了嘴不再叫嚷。 温承华不欲多说,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多说一句都是要命的大罪,谁都不例外。 可他又劝不住六弟,只能用旁的方式同他讲道理。 “你想想上次,京中也是一片混乱,可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 他言尽于此。 温承暄想到上次百官宴时,他听说宫中大乱,太后和皇帝都重病难治,朝政岌岌可危,他便召集兵马入京,打算趁乱夺位。 可谁料到那竟是一场诱局,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将蛊惑欺骗他的那女人杀了,保住了一条性命。 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 温承暄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他不仅抖了抖,下意识喊了句“冷”。 随从抬头望了望当空的烈阳,心道如此天气,哪里就冷了。 …… 木小小提前从江州回来了,来时还带了一个人。 元卿见着那人时,还吓了一跳。 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才问道:“是方月嵋?” 那女子点了点头,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指着自己的喉咙,无声说了句“抱歉”。 元卿赶忙先把她们请进来。 木小小把方月嵋扶着坐下,对元卿说:“我回去江州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然后帮她把脉,发现她身上的毒又加重了,而且……” 元卿紧张地盯着她。 木小小喉咙滚动,声音也不似往日的清亮,“她也中了阴阳蛊。” 元卿惊异地望向方月嵋。 方月嵋咬了咬唇,掏出随身的纸笔写道:[有人来见我了。] 元卿捏紧了手,“是谁?” 方月嵋忽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愤恨:[害死姐姐的那些人] 元卿心头一震,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方月嵋一直低着头写字,她想说的话有很多,只是不能开口,下笔的字迹又快又乱。 [就在你们走后,有个男人突然闯进我房间,说是告诉我姐姐的死因,他骗我,说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我为了给姐姐报仇,刻意顺着他的话假装恨你们,然后他给我喂下了蛊虫,叫我潜伏在你们身边,为他做事。我不敢反抗,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虫子进入我身体里。] 她似是想起了那一幕,忍不住心口的恶心感,忙转身趴在垫子上呕吐不止。 木小小给她递过去帕子,又倒了水,“先别想了,喝点水压一压。” “你是何时中蛊的?”众人身后突然有一男人在说话。 元卿立刻转头看去,发现竟是消失多日的陆昭。 他从密道中出来,刚出来便听见了这件事。 方月嵋愣愣地看着他,伸出了六根手指。 中蛊已有六日了。 陆昭眉眼松懈下来。 元卿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莫非你有办法?”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毕竟之前也没有做过试验。”陆昭道,“现如今我手上就有一只活的阳蛊虫,愿不愿意做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听到他的话,元卿提起的心骤然放下。 她送走了陆昭,回屋在方月嵋面前坐下。 “我有一法,虽然不能除掉蛊虫,却可以让你摆脱控制,你是如何想的?” 方月嵋倏地抬头。 刚才陆昭跟她说,阴阳蛊这东西入体时间不能超过一月,否则便要入骨生根,那时将再无法子拔除。 但是现在朝廷动荡,陆昭身担重责,不能在此时现身,便只能将时间往后拖。 方月嵋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转机。 她呆呆地望着元卿,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当真?” 元卿点头:“当真。” 安顿好了方月嵋,木小小重新进屋,在元卿身旁坐下。 “那吕思虽然及时揭发,举证吕建康,可是她也有逃不掉的罪名。还有她为了吕夫人,硬是把那三年的刑罚揽在了自己身上,吕夫人最终只落得了个监禁在府的罪名,倒是便宜她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吕夫人再怎么样,那也是吕思的亲生母亲,自古孝道为先,为子的替母受过,这在先前也是有过的。”元卿点头,“吕思这姑娘虽然不错,但该承担的责任她也得去承担。远行路上多有磨难,况且她又是一个姑娘家,她的堂兄吕穆与我有交,应当照应着些。” “这个属下早已考虑到了,派了人暗中一路跟随,除却生命之危,暗处的人不会出手敢干预,直到她服刑期满。” 元卿道:“这个你倒是想到我之前了。” 木小小不好意思地说,“除此之外,属下还有事要同主子说。” 元卿抬起头。 “吕家的大姑娘去了。” 元卿急忙问她:“是怎么去的?” 木小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她听。 “据说是那知县为了自保,提前吩咐下人将吕盼拘禁起来,待到判决文书下来那天,他便偷偷下令让人逼了吕盼自尽,然后扔回了吕家门口。” 元卿捏紧了手指,“那知县不是同样已经被定罪了吗?” “是这样没错,”木小小顿了顿,“可是偏偏不巧的是,那天大少夫人也回了吕家。” 元卿立即站起身,走近了说:“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