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掩住唇边溢出来的笑意，抬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和他是一个大队的，都在家具厂工作，他是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手。” 这婶子是职工院的，那她的子女应该也不算太差，如果陈川海能娶这么一个姑娘，也算以后吃喝不愁了。 听她这么说，婶子松了口气，也看出这女人对陈川海没那个意思，索性拉着她打听起陈川海的信息来。 苏静也不可能说太多，只把陈川海的年纪、干什么、读了多少书说了下，其他的能囫囵过去就囫囵过去。 过了十分钟那群人才下来，苏静连忙走过去从陈川海手里接过货款给力工结账。 这些力工是之前她给尤姐送货用过的，能算得上长久生意了。 送走力工，苏静看那婶子还在旁边站着，收好货款上前拉着她的手腕亲亲热热地开口。 “婶子，打听个事。” “行，你说！” 婶子笑嘻嘻的，对这个没有竞争意图还知无不言的女孩很有好感。 “咱们现在肉价多少啊？你们平时买菜去哪买？咱们村抢收，我想着那些肉回去做肉菜，以免他们上工的时候没力气。” 婶子揉了揉她的手，眼睛看向右上方似乎在思考，这家具厂才开了多久，就有钱给全村人买肉吃。 自己女儿嫁过去也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在县里上班，家具厂分了红就能被她把持，越想越高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几分。 见她这样看来是想到什么美事了。苏静也不催，过了好一会儿婶子才收敛笑意继续道： “肉如果买得多我推荐你直接去国营屠宰场，我有个亲戚在那。菜的话，你们村应该自己就有种，没必要花钱买。” 说着说着，她又拉着苏静的手念叨起来， “要我说还不如去村子里住，这城里什么都要花钱买，在村子里自己种些菜、养一两只鸭子、鸡，多划得来啊！” 苏静笑了笑，村里的人都盼着想当城里人，城里人都想去村里。 这就是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去。 如果真要那些人放下工作去村里当农民，应该也没几个人会同意的吧。 “谢谢婶子，我们就先走了！” 道了声谢，苏静招呼陈川海赶紧上车，开着拖拉机就走，任凭那婶子在车后追赶也不减速。 “婶子，下次我回来送货再聊！” 陈川海坐在车斗里，趴在前面的栏杆上有些疑惑， “咱们为什么走那么快啊，那婶子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哼哼一笑，苏静头也不回。 “看上你当女婿了，再不走里恐怕就要被他拉回家里相看去了！ 要不我倒车回去你和她聊一聊？” 陈川海想起那婶子热切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转过身一屁股坐好一言不发。 看他这样，苏静意味不明笑了声。 陈川海只觉得这笑是在打趣自己，耳朵尖涨得通红。 两人没去屠宰场，因为永安公社有养猪场，肥瘦不流外人田，既然要买猪不如买几个整猪回去，猪下水也能做好些菜。 红星大队离兴隆大队有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开车要一个小时，从公社下去只需要半小时。 他们从县里去兴隆大队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两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正午的太阳毒得很，七月尤其，苏静整个人几乎快睁不开眼，只想找地方歇一歇。 “还有多远啊？” 她没来过兴隆大队，只有陈川海跟着出任务的时候来过，所以全靠着他指路两人才能到这。 陈川海站在车斗里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村子，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没找错路。 “马上就到了，那颗老槐树下就是兴隆大队。” 嗯了一声，苏静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车子在土路上飞驰起来，颠得车斗里的陈川海原地跳起踢踏舞来。 “你额……慢一……点额！” 这句话说得差点让他咬着舌头，苏静头也不回让他坐好，脚下的油门丝毫不减。 两人几乎是冲进村的，巨大的声响惹得村委会的干部端着碗就走了出来。 陈川海倒在车斗里，干部们都没看见他，只看着开车的苏静，眼神都是防备。 这人眼生得很，怕不是来偷猪的。 陈川海从车斗爬起来，揉了揉脸，冲几个干部嘿嘿一笑，“好久不见。” “哎呀，你们是红星大队的？” 有人上前搭话，苏静点头。 “我们马上就要抢收了，刚好家具厂第一批货送了出去，想着买些猪肉回去犒劳一下大家，粘些油水他们上工的时候有力气些。 正好听说你们大队在养猪，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直接来你们大队买活猪，咱们共同盈利嘛！” 搭话的人一愣，质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苏静余光里看见那些人戒备的动作更甚，有的人甚至从家里拿了扁担出来。 那人把手里的碗递给别人，从腰间掏出铁质烟斗握在手里， “你不知道吗？” 苏静和陈川海对视一眼，只见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垂下眸子苏静皱着眉思索。 七零年代鼓励社员养猪，并且猪列为六畜之首，每年的猪上交…… 眼神一震，生猪宰杀需要向国家低价出售一只猪获得生猪宰杀券，并且按照猪出肉量分等级，每个等级给出的补贴不定。 共定为12个级别，每百斤毛猪出肉达到77斤，评为1级，价格为532元。以下每百斤毛猪出肉下降2斤，低一个级别，价格相应低14元。 如每百斤毛猪出肉75斤，评为2级，价格518元；每百斤毛猪出肉73斤，评为3级，价格504元。 以此类推，最低一档为每百斤毛猪出肉55斤，评为12级，价格378元。 当然，也可以在宰杀之前选择一斤补贴三角五分，但这种方式获得的价格不一定有分级来的高，所以大多数都是选择分级评定。 并且由于政策限制，宰杀的猪肉不允许买卖，只能由国家统一管理的肉制品公司出售。 “我们忘了！” 她讪笑着，“大队长和我们说过，但是我一心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就给忘了。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们有家具需要可以来红星大队找我们！” 另一只手暗中戳了戳陈川海，她转过身急忙要发动拖拉机离开这，他们的眼神感觉是把她和陈川海当成了间谍。 另一面心中懊悔，如果自己再警惕些，多想想多问问，也不至于闹这么大个乌龙！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