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炎整个人都麻了。</p>
他攥紧了拳头，身躯微微颤抖。</p>
气的。</p>
辛辛苦苦谋算而来，为此经营了好几年，已被他视为未来手中最锋利刀子的绣衣卫，竟然没了？</p>
饶是他一向很能隐忍。</p>
在这一刻，项炎也忍不住想骂娘了。</p>
草他娘的……保德帝！</p>
“殿下，您冷静！”</p>
小葵战战兢兢地看了项炎一眼。</p>
作为最了解项炎的人之一，他很清楚，此刻的项炎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p>
想想也是，项炎布局了那么久。</p>
绣衣卫是其重中之重，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p>
那枚坤阴玉精可不是凡物，可以说项炎能在这个年纪拥有大宗师实力，和坤阴玉精脱不了关系。</p>
但现在……却落得一场空？</p>
早已煮熟的鸭子，竟然也飞走了！</p>
“孤王……很冷静！”</p>
项炎咬牙说道，面上表情变得格外阴鸷。</p>
和以往看着人畜无害的他，截然换了个人似的。</p>
“殿下，您……”</p>
小葵哆嗦了一下，试图继续劝谏。</p>
项炎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p>
“闭嘴！”</p>
自从小葵发誓效忠于他后，他从未厉声训斥过小葵。</p>
这会，他的语气却已变得极为不善了。</p>
显然若是小葵继续再劝谏下去，怕是要遭到项炎迁怒。</p>
小葵一个激灵，垂下头不敢再开口。</p>
项炎胸膛不断起伏，眼眸中杀意渐浓。</p>
大殿内气氛越来越凝重。</p>
“殿下，冷静！”</p>
就在这时，帷幔后传来伍舞的声音。</p>
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丝毫不惧项炎怒火。</p>
项炎眼中凶芒一闪而过。</p>
紧接着，他缓缓闭上了眼。</p>
片刻后。</p>
本已经濒临爆发的他，彻底冷静了下来。</p>
这世上，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人只有一个。</p>
除了伍舞，谁都不行。</p>
哪怕沐瑾妍也不行。</p>
看到自家殿下恢复平静，伍舞的眼眸中崇敬的神色几乎毫不掩饰。</p>
她深深望了项炎一眼，重新默默退了回去。</p>
“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后搅动风云。”</p>
“否则，区区一个洛珩，根本不可能染指绣衣卫。”</p>
“小葵……速去查，孤王要知道一切！”</p>
项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p>
小葵闻言，忙躬身应诺。</p>
随后足尖一点，飘了出去。</p>
项炎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p>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p>
“绣衣卫落入洛珩手中，谁得到的好处最多？”</p>
“萧正亮！”</p>
“是了，定是萧正亮那老鬼的手笔。”</p>
“呵呵呵，好一个萧正亮！”</p>
项炎突然笑了起来。</p>
这件事其实不难分析。</p>
先前他失去了冷静，才一时间被怒火冲昏头脑。</p>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稍稍一分析，便几乎能推算出事情真相来。</p>
文官集团垂涎绣衣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p>
只不过文官爱惜羽毛，自己是不可能去沾染绣衣卫的。</p>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傀儡来代替他们执掌绣衣卫。</p>
但文官们显然又信不过勋贵、武夫们。</p>
那么，最适合执掌绣衣卫的是谁？</p>
自然是还未步入官场的读书人。</p>
既是自己人能信任。</p>
又因为其出身，不可能翻得出文官们的手掌心。</p>
“但仅仅是萧正亮和那些文官，显然还不够资格说服我那……父皇。”</p>
“所以，项煜也参与其中了。”</p>
“好啊，真是大手笔，打了孤王一个措手不及。”</p>
“可惜孤王也不是没有后手！”</p>
项炎眼神闪烁，面上泛起一丝冷笑。</p>
真以为这几年他就在绣衣卫当个空头都督？</p>
不说两位副指挥使和八大千户已有大半倒向他了。</p>
单说那些基层的番子、缇骑。</p>
恐怕四大督司都不知道，他到底拉拢了多少。</p>
可别小觑项炎的手段。</p>
他虽在文官群体不受待见。</p>
但他的皇子身份和都督职位，对于基层的那些缇骑、番子却是大杀器。</p>
没人能抵得住一个皇子的折节下交。</p>
更别说，项炎本就擅长这个。</p>
“孤王就不信你们还能清洗大半个绣衣卫。”</p>
项炎嘴角渐渐勾起，冷笑道。</p>
在意识到四大督司无法拉拢过来后。</p>
他便立马改换了目标。</p>
把拉拢对象换成了那些基层的绣衣缇骑、番子们。</p>
几年下来，他的收获可不小。</p>
只不过，项炎一直隐忍不发，谁都不知道而已。</p>
“舞儿，替孤王传书萧阳，告知他这个消息。”</p>
项炎略一沉吟，道。</p>
这一波“老巢”都被抄了，反击是必然的。</p>
只不过，倒也不一定需要他亲自出手。</p>
有的是刀子让他借。</p>
就先让萧阳那大傻子替他打头阵吧！</p>
“殿下英明！”</p>
伍舞用崇敬的语气说道。</p>
她的殿下，就是英明神武。</p>
要是换做其他人面对这等变故，怕早就方寸大乱，昏招频出了。</p>
唯独她的殿下，能很快恢复冷静。</p>
还顺势……来个借刀杀人！</p>
念及此，伍舞面上露出些许笑容。</p>
萧阳真是把好刀啊。</p>
难怪这傻子屡屡招惹殿下，殿下最后都会选择退让。</p>
这种人活该是殿下手中的刀子。</p>
伍舞如是想到。</p>
……</p>
待小葵重新出现在大殿时，已近黄昏。</p>
他带来的消息，也一如项炎的推测那般。</p>
萧正亮牵线搭桥，将洛珩推荐给了太子。</p>
太子便带着洛珩去了坐忘阁。</p>
然后……绣衣都督之位便旁落了。</p>
“我的好父皇啊，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呵呵呵……”</p>
项炎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似乎越笑越开心。</p>
但若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他眼眸中的冷意。</p>
显然，他自认为自己又一次被父皇伤到了。</p>
和太子相比，他就像是个捡来的野孩子，不，比这还不如。</p>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父皇眼中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太子。</p>
项炎很羡慕，也很嫉妒。</p>
那时候，他最盼望的，不是别的，就是想要得到父皇的一句夸奖。</p>
那时候，他被宫中的供奉大宗师判定是武道废材。</p>
他没沮丧，也没放弃。</p>
而是没日没夜地拼命练武，拼命地读书，拼命地学习。</p>
终于，他靠着努力，在皇子们比武时，打败了太子。</p>
但他得到的，却不是父皇的夸奖。</p>
而是……保德帝冷漠中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p>
没错，是杀意。</p>
项炎记得很清楚，保德帝看向他的眼神，就是想杀了他。</p>
他被吓到了。</p>
也清醒了！</p>
他，不是太子，也永远取代不了太子。</p>
他是父皇的……耻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