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正听了卓云相之言,顿时心下一暗,更见惭愧,忙就跪伏于地,亦不敢再言!</p>
帝九诏又叫了寇正起身后,方道:“帝九诏也不希望自己在世人眼中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我只想后世史笔、百姓能给我一个公道的评价,在提到帝九诏时,能说:‘还算是一个为社稷、为天下百姓做过些许好事的人!’我就不枉此生了!”说罢,竟是惆怅满怀,喟然长叹!</p>
萧子申顿时心下一颤:“史迁一笔,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么?”</p>
又听帝九诏道:“可能那些正直无私的贤臣会想:‘只要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就算被诬陷而死,历史终究会还我一个公道,否则那史书上为何有如此多的忠臣贤将?’他们却没想过,这史书上的贤者能臣,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贤者能臣;那些乱臣贼子,又有几分是真的乱臣贼子!寇大人饱读诗书,又历经诸事,想能明白几分我的话意!”</p>
寇正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以为的真假,并不一定就是真假;而百姓眼中的忠奸,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忠奸。殿下只是想要史笔给一个公道,自己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公道!自己终究是把世事看得太简单了,殿下只是想要名实相符,这又有什么错呢?难道不该吗?想到此,顿时又跪下磕头道:“下官明白了!”</p>
帝九诏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当自己无法完全左右时局的时候,不仅要做,还要说,否则兵误为贼,贼假作兵,古往今者,莫不如是!”</p>
展平见帝九诏又不大有精神了,忙就对寇正道:“寇大人,你退下忙去吧。殿下被隐于百姓中的刺客所伤,需要好好休息,你再有什么事,若非必要,就寻卓将军吧。”</p>
寇正终于脸色完全变了!他方才见帝九诏没有精神,还以为是被谣言所扰,心神忧郁所至,没想到竟是来了刺客!如此说来,这番百姓中毒之事,不仅是针对殿下之名,更是针对殿下之命了!寇正虽忠直,但也非无智之辈,再加上是陛下旨令秦王前来,顿时就有所悟,忙颤声道:“殿……殿下,那该如何查?”</p>
帝九诏轻声道:“点到为止!”</p>
寇正顿时就明白了帝九诏的意思。既要侦查百姓与刺客,详查参与之人,又不能查得过高、过头。但也要有些架势,要让“上面”之人明白到帝九诏已察觉,让“他”好自为之。</p>
这次中毒涉及之人两千余,但转瞬就有过万百姓纠缠进来,若说百姓中没有人被收买或参与,打死自己都不会信。既如此,只要细细探究“火势”来源,至少百姓这一边,定能水落石出。至于刺客,能在英国公等高手护卫下伤了殿下,那就非自己这小小县令能过问了,念及此,寇正顿时就有了方向。</p>
入夜,萧子申伤势本就不重,又经包扎、调息,早就无碍;东宫蝶溪又在研究解毒之事,闲来无事下,又见新阳已调来大批军将巡守,顿时就独自到外面闲逛去了。</p>
萧子申见新阳县城的百姓仍自游逛嬉笑,一片歌舞升平之象,也不知是不知晓日间发生之事,还是事不关己,所以不在乎。</p>
萧子申走了片刻,受四处氛围所感,也就慢慢放下了烦心之事,自沿着街边小贩、摊铺闲看起来。</p>
就在萧子申路过青楼,正被那些门前的姑娘调笑时,萧子申身侧不远处,一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之人,目视萧子申,缓缓靠了过去。</p>
那人走得极慢,似老态龙钟;但双目精光锐气,却又是精神矍铄之象。只是从斗笠下露出的白发,可知是一位老者。</p>
萧子申身侧不时有人走过,所以并没有发觉那老者的异样,仍自顾着拒绝青楼女子的勾搭。</p>
就在萧子申转身欲离开时,那老者也刚好到了萧子申身旁,伸手斗笠轻抬,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来,正是不见多时的祖天骥。</p>
萧子申一见祖天骥,想到自己长久对祖天骥心思的疑心,现在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一惊欲退时,另一侧也靠了一个人过来,出言轻咳间,不是丁泽舟又是谁!</p>
萧子申现在见了祖天骥二人,想到今日参与刺杀帝九诏的地犀教、断剑山庄之人,丁泽舟既与他们有旧,那在此处就可理解了。而祖天骥与丁泽舟同是修为不差之辈,同隐枫叶村多年,怕也是关系非凡的,他与丁泽舟同现,也合情合理。只是却不知师父是否完全了解丁泽舟,而丁泽舟又为何没参与刺杀帝九诏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