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龄淡淡一笑：“殿下这个问题问得好，或许这就是殿下与卑职之间最大的隔阂，或许是殿下不信任卑职的真正原因。” “卑职这个堂兄呢，原名叫王元丹。” “只是，王元丹的品性着实太差了，在圆台王氏是出了名的，自私阴险，心狠手辣，贪财好色等等。” “可以这么说，男人的缺点，王元丹一个人占全了。” “而且，王元丹竟然还想成为家主继承人，暗中迫害几个有机会成为家主继承人的兄弟，将整个家族闹得乌烟瘴气。” “后来，家主查明原由，便要将他以家规处决。” “王元丹苦苦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情景卑职一辈子都忘不了。” “家主终究心软，给了他一次机会，给他改名为王九多，将他暂时逐出家门，打发到燕州，担任户曹从事。” “九多之意，其实是家主历数他的九大罪证，想让他一辈子记住，不要再犯。” “其实，家主也是让他自生自灭，也等于是在燕州安插了一颗钉子。” “谁想到，王九多到了燕州之后，丝毫不悔改，还是那般品性，只是更加阴沉了。” “后来的事情，殿下基本上都已经知道，在下就不再赘述。” 顿了顿，王元龄继续说道：“卑职来燕州赴任，赫然发现，虽然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燕州已经有了盛世之相。” “从那一刻，卑职就发誓，此生愿意永远追随燕郡王殿下，宁死不折。” “卑职不求殿下立即相信，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殿下会明白卑职的忠心的。” 杨枫点了点头：“王大人来到燕州之后，所作所为，本王心里很清楚。” “王大人放心，只要你我联手，这燕州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是固若金汤。” 当然了，这也是杨枫放出的一个信号。 虽然我现在不能全信你，但只要你好好跟我混，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而且，“对内”这两个字，含义很深。 可以说是杨枫抵挡东宫的咄咄相逼，也可以说是杨枫有争锋天下之心。 王元龄在燕州毕竟有一段时间了，更是知道杨枫与东宫的关系极差，对杨枫的野心也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不确定而已。 但杨枫这句隐晦的话，让王元龄彻底明白，杨枫有野心。 杨枫故意透露这一点，有两个用意。 第一，但凡是能臣，都希望自己的主子野心很大。 只有主子的野心够大，他们才会有更多施展抱负的机会，此生所学才不会废掉。 对杨枫而言，若一旦野心实现，王元龄就能够封侯拜相。 第二，杨枫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王元龄的忠心。 毕竟，以王元龄的聪慧，能够听得懂杨枫的言外之意。 如果王元龄害怕呢，就证明王元龄刚才说的这番话，并非出于真心。 当然了，就算王元龄告密，也没什么用，因为意思很隐晦，杨枫大可以不承认。 王元龄深深望了杨枫一眼，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深鞠一躬：“卑职说了，卑职已经发誓，此生愿意追随燕郡王殿下，宁死不折。” 杨枫淡淡一笑：“莫非王大人准备破族而出？” 一个人，脱离家族，有两种方式。 第一，犯了大错，被家族逐出去。 这种，只是被世人不屑和不齿。 第二，主动脱离家族，也就是破族而出。 而这一种，则是会被世人所不容。 所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破族而出，几乎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代名词。 王元龄一脸正色，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为天下百姓，为心中抱负，卑职情愿背负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 杨枫深深望了王元龄一眼，起身来到他的跟前，将他搀扶起来：“本王得王大人相助，如虎添翼，如鱼得水也。” “本王立志为天下大同，虽千万人阻而不能挡本王之志也。” “如今，王大人与本王志向相同，如此你我二人联手，假以时日，定能以燕州为根基，普救天下百姓。” 王元龄拱手弯腰：“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然，这一次的对话，王元龄的再次表达忠心，并不能完全让杨枫对他彻底信任。 王元龄心里也明白，今天之后，只是距离他被杨枫彻底信任又近了一步。 如果真想获得杨枫的绝对信任，王元龄必须得真的破族而出。 只不过，不管是杨枫，还是王元龄，心里都明白，破族而出需要机会。 杨枫淡淡一笑：“王大人，坐吧。” “本来，王大人不来找本王，本王也准备派人请王大人过来呢。” “如今的情况，匈奴之患，已经不足为虑。” “待明春之后，本王有把握一举将匈奴吞并，彻底占据草原之地。” “本王找你来，是想跟你合计一下我燕州的未来发展之路。” “对此，不知王大人有何高见？” 王元龄明白，刚才杨枫是试探他的忠心，现在是试探他的能力。 不过呢，在得知燕州再次大捷的时候，王元龄就已经跟知道，匈奴不足以惧，杨枫的目光一定会看得更远。 往南？ 那是不可能的。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东宫太子那里，杨枫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 王元龄飞快地思考一下，组织语言，开口说道：“卑职愚钝，来燕州时间尚短，了解还不够深刻，只能想到三点。” “这第一，便是灭东匈奴之后，将草原改造为草原与城池并存之地。” “其一，可以依托城池之利，进可攻，退可守，与大荒国形成对峙局面，避免战火引入燕州本土。” “其二，可以开垦一部分田地，以增加我燕州的粮食产量。” “其三，可以将其中一大部分田地拿出来，以此为条件，吸引大量楚人北上，增加我燕州的人口。” 杨枫听着，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王元龄的思路竟然跟他基本上一致。 若非是杨枫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真会怀疑王元龄是道听途说。 不过呢，虽然心中略有惊讶，但杨枫毕竟已经一州之王，定力已经初显，并未露出任何形色于言表。 王元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脸古井无波的杨枫，继续说道：“这第二，就是燕州的经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