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又苏醒时,已是日暮西沉。 然洞穴内本就昏暗,故而也无所谓白日黑夜了,不过是从昏暗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罢了。 除却依旧昏暗的非常的洞穴,那巨蚺却是已无踪迹。他正疑惑于自己竟安然无恙及巨蚺的所在之时,却隐隐听见外头传来的似乎打斗声。他站起身摸索着,发觉原先巨蚺堵住的正是一条通道。蹲下身在地上寻找回那已然损坏的柴刀,紧紧握住手柄,他靠着石壁试探着走向通道处。 顺着通道一直走,似乎视线便略微变得清晰了些,那声音亦越发清晰起来。 “你这妖物将慧心如何了?快说他现在何处!”只听得吕玄凌的声音冷意之中隐含着几分愤怒,他一手持着桃木剑,一手捏着已经晾干的黄符纸与巨蚺缠斗着,而白皎皎浮与巨蚺后方协助吕玄凌。 巨蚺后尾一甩,重重砸向吕玄凌,吕玄凌闪身一跃,堪堪躲过。而被蚺尾甩过的树木瞬间轰然倒塌,枝叶横飞散落。 “哈哈哈!他已经被我吞入腹中了,你们若有本事,便将我的肚子剖开,自然能见着!”巨蚺仍是十分狂妄,那轻蔑的语气不仅令吕玄凌神色更冷,便连白皎皎亦是恼怒不已。 “呸!真是好大的口气!凭你这区区百年修为蛇妖,也敢来挑衅!”白皎皎使出法术攻向巨蚺后颈,却被巨蚺一甩身子躲过。 这巨蚺虽能力不足以对抗吕玄凌与白皎皎,然慧心如今生死未卜,他们生怕慧心当真处于巨蚺腹中,故而与其缠斗这般久,却仍不敢大动干戈,令这巨蚺魂飞魄散。巨蚺亦是拿捏着他们的这软肋,才得以口出狂言,令他们心中焦急担忧、行动更是畏手畏脚。 而巨蚺惯会召唤傀儡妖物攻击吕玄凌与白皎皎,故而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与法术。 又一群毒蛇破土而出,吕玄凌忙闪躲跃上了树。而后雄黄酒沾湿黄符纸,并附于桃木剑上,桃木剑腾空而起,吕玄凌掐诀念咒,那桃木剑化作无数小剑攻向蛇群,蛇群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而那头的白皎皎亦是被一群黑鸦包裹住,经过下法术攻击,亦是轻松化解围困。 便在此时,慧心亦是走完通道到达了洞口处。 一到达洞口,视线便又清晰了不少,虽已天暗,然月色正亮,故而也看得分明。此时的吕玄凌与白皎皎正与巨蚺缠斗着,倒是慧心先发现了二人身影,他万分惊喜,呼唤脱口而出。 “玄凌!皎皎!” 吕玄凌与白皎皎听到慧心的声音,微微有些错愕,转而亦欣喜起来。 “慧心!原来你没事,太好了!”吕玄凌的声音掩饰不住激动,然手中对付巨蚺的动作却从未停止。 白皎皎亦是一遍忙着攻击巨蚺,一遍高兴道:“可吓死我们了!你不知我们有多担心你!方才那妖蛇说把你吞进肚子了,害的我们束手束脚不敢动手,原是这妖蛇诓我们呢!真该死!瞧我跟小玄凌怎么收拾你!” 趁这巨蚺还未反应过来,白皎皎忙冲到洞口出护住慧心,而后对树上的吕玄凌喊道:“小玄凌!接下来看你的了,别让这妖蛇有好果子吃!” “依你所言。”吕玄凌淡淡一笑,随后拿出了怀中的八卦镜及三枚铜钉。 吕玄凌将那八卦镜对准巨蚺,而后施咒御起桃木剑,那桃木剑便在巨蚺头顶盘旋几圈,而后化作数把剑攻向巨蚺。那巨蚺四处闪躲,那八卦镜却又腾空而起,悬浮在其上方,随着巨蚺的移动而移动。吕玄凌又掏出三张符纸,掐诀念咒燃尽符纸,那巨蚺的身下便出现了如八卦镜一般形状的结界。 巨蚺被困在结界之中无法移动,然顶上的八卦镜赫然映出红光,将巨蚺浑身覆盖。巨蚺只觉浑身如在烈焰中焚烧,挣扎不已,它欲要逃离结界,却被困在这八卦镜下无法逃脱。 然吕玄凌似乎还有后招,他一手掐诀、口中念咒,一手摊开掌心将那三枚铜钉露出。那铜锭便也稳稳地向巨蚺飘去,越变越大,足以将那巨蚺死死钉在地上。 铜钉最终分别落在了巨蚺的头、尾及七寸之处,而后死死地扎进巨蚺的血肉骨髓之中。巨蚺发出凄厉的嘶声,欲要挣扎,可越是挣扎却越是痛苦不堪,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身体在红光下不断融化,伴随着痛入骨髓的烧灼感无力地嘶吼着。 过了许久,这凄惨的嘶声才逐渐转小,从而微弱不可闻。 这条青黑色的巨蚺的身体,便也随着逐渐消失的嘶声一般,消融在这八卦镜下,成了一摊黑红色的血水。亦如它曾吞噬的那些无辜之人一般,这份折磨终究是报应在了它自个儿的身上。 一切恢复平静,吕玄凌便收回了八卦镜及铜钉,那巨蚺灰飞烟灭后,故也留下了一颗青黑色的内丹。他将这颗内丹同样收回了葫芦内,那紧绷已久的神色终于松懈下来,经过一日的战斗,到底是有些精疲力竭了。 “慧心,看到你无碍我便放心了,进山一趟真是折腾,可没把我累死。”吕玄凌走到慧心身旁,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对于自己的无用,慧心有些许自责:“怪我帮不上什么忙,害得你们替我担忧了。” “你愧疚什么,也是我们没护好你。是我太过小看这妖物了,不曾想它旁门左道这般多,若真当面对付起来,它压根不是我的对手。”吕玄凌摇了摇头,安慰慧心道。 “就是,就是!”白皎皎附和道,“这蛇妖难缠得很,方才在山中你被掳走,它召唤了无数傀儡对付我们。也不知打了几波,差点没把我累死,可真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若早些找着它所在,早把它灭了!” “好在此事也算圆满,不负所托了。”慧心冲吕玄凌微微笑道。 “是啊,皆大欢喜,总算没给祖师爷丢脸。”吕玄凌亦附和地笑了笑。 月影婆娑,清风拂面,二人的脸上都有些疲意,一个清逸,一个温和,皆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出尘。慧心不由地望向那巨蚺的灰飞烟灭处,他觉得有些恍惚,方才的命悬一线时仿佛只是幻影罢了。回想起洞穴内的那些头骨,他不免叹了口气,常人何其无辜,这巨蚺何其残忍,如今这它得此下场,也是报应不爽、自作自受罢了。 吕玄凌见慧心叹气,不免也顺着慧心的目光望去,那巨蚺的残血仍未干透,他的眼底映出几分凉意来。 “作恶多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