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如蔓早已在小湖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等待萧何意。她并未回头,只是听着细微的脚步声,便知是萧何意来了。 “嗯。”他轻声答道,坐在了另一块石头上。 如蔓撑着脸,直直望着水面,道:“其实找你也没什么事,只是睡不着罢了。” “我也是。” 二人曾约好,若是等待的一方在半个时辰之后还未等到对方,便可离去。今日如蔓等了三刻钟,再晚些,萧何意便也见不着她了。 “你这一走,我倒真有些不习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单的很。”如蔓情绪有些低落。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也成了个爱热闹的人,又或者说,本就如此。 萧何意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只沉默一会儿,道:“初到军营,我也不太习惯。” “看来我得找些事做做。”如蔓一脸认真道。 虽说她来着军营没什么难度,可对萧何意而言却不是什么方便的事,她也没必要日日来寻他。 “对了,寻人的事还没解决呢!”如蔓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寻人?”被如蔓这么一提,萧何意倒也想起来了,“张永平?” “嗯。我闲暇之余,倒也可以着手此事了。” “你准备怎么找?”萧何意的心中,却是有不少的疑虑。 那张永平原是在肃州从军的,如今肃州失守,想要方便进出,已是难事。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生死未卜,边关这般大,又从何找起? 除非,她用在扬州时寻找陈亮的那个方法。 “还能怎么着,当然是用眼睛找咯。” “这……要找到何年何月?”萧何意有些无奈。 如蔓托着下巴,转过头,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萧何意:“你是不是以为,我又要用法术寻他?” “你既有那本事,又为何不用?” “若万事都完成得这般轻易,那还有什么意思。正好我也闲的无聊,四处晃晃也能打发点时间,况且那些书信我也草草看过一遍,我总觉得,能从那些书信里找出些许线索。” “嗯。”萧何意点了点头,“你决定了就好。” 水面微波粼粼,天上虽只有一轮残月,但也亮堂,也能将这水波照出点点星光。风拂过,吹起两鬓的碎发,微微有些凉意,但舒适又令人安心。 许久,如蔓才开口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了。我倒是天天没个正事,便是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关系,可你再不休息,明日的操练就该扛不住了。” “好。”萧何意应下,便转头走了。 夜色里,萧何意一身黑色劲装,只将背影留给如蔓。蓦地,她脑子里在阴间时曾做过的那些梦一闪而过,顿时呆立在原地。 那梦里黑衣少年的背影,与面前的萧何意的背影如此相似。 是错觉么?是的罢。如蔓这么想着,隐身离去,将这扰乱心绪的事抛在了脑后。 而萧何意从小湖边回去以后,又绕过巡夜的士兵,轻手轻脚地回了营帐门口。 “林兄从哪儿来呀?” 萧何意刚准备踏进营帐,却从身后幽幽地传来袁未南的声音。 这人真烦。萧何意深吸一口气。 “方便去了。”他一边面无表情胡诌着,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去。 “哦?是么?去了这么久。”袁未南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进入营帐的背影。 袁未南才不相信这萧何意是真的方便去了。 他睡的浅,自萧何意起身的那一刻,他便醒了,只是不曾睁开眼看。而在萧何意离开营帐以后,他也偷偷起身,本想跟在萧何意的身后,看看这萧何意想去做什么。 然萧何意实在太过小心谨慎,每走几步,便要扫视四周一番,他只能远远跟着,最后却是跟丢了。 无奈只好回去,但又作弄心起,便在营帐外候着,只等萧何意回来,吓一吓他。 而事实证明,对于这种幼稚的把戏,萧何意的内心毫无波澜。 其实袁未南心里也算清楚萧何意此时离营的目的,只是嘴上不曾说破罢了,且这事只放在心里便罢了。军营里纪律严明,若是有别人知道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袁未南对萧何意也无冤无仇,何必同他过不去? 只要不是奸细,那便什么都好说,反正,以后没准还能拿这个秘密同他要点好处呢。 这袁未南心里的小算盘打得也真是精。 不过说实话,袁未南这个没规矩的主,也许今后出格的事儿做得比萧何意多多了呢,就连他自个儿也不信,他往后不会有偷溜出军营的时候。 一夜过去,天将亮。 萧何意、袁未南及同营帐的各个新兵都起了个大早,今日,便是正式操练的第一日。 昨日刚入军营的五千余人,今日又聚集在了练兵场,为成为更加训练有素的士兵,为着今后的强大而迈出了第一步。 对于这第一日的操练,萧何意显得游刃有余,毕竟他是习过武的,体格好,不至于这点强度便喊累。 真正让他累的,是耳旁时不时传来的袁未南的轻声哀嚎。 然有意思的是,袁未南哀嚎归哀嚎,身体上可并未真的觉得有多辛苦,说到底,他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 比如那日他躲过萧何意向他扔的小石子,这说明,他也会武功。 便这样,越往后,操练的强度越大,且难度也大了,原只练些基础的强身健体的招式,后变成了兵器、弓弩之类,再后来,又是阵法一类。 虽说阵法这些东西,能指挥的都是带品阶的,普通的士兵只需听令罢了。然这阵法,千变万化,再怎么样厉害的阵法都是需要士兵的配合。 然这些不过都是最基础的,往后真正的锻炼,却是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磨练。只有经过生与死的较量,只有在战斗中成长,才可以算是真正的将士。 而萧何意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如今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士兵罢了,离那个目标还太远,太远。所以他渴望成长,渴望能有表现自己的一个机会。 但他也明白,这事急不来,他能沉得住气,也等得起。 起码这一切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