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运盐场护不住,我江南世家总该护得住吧。罗夫人,你放心去,我保证你的安全。”吴禇不再隐藏,大声说道,边说边往屋子内走去,任甫存见状,也搞不清吴禇的意图,只得跟着进去。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看到两人进来,杜书微一惊愕,连忙起身挡在吴禇和任甫存身前,暗中蓄势,随时准备动手。</p>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的声音从杜书身后传来,任甫存寻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着素白长裙,发髻松软,素雅而温婉的面容满是憔悴,远黛长眉下一双明眸早已失去了神采,布满红丝,说这话时显是勉力提气,眼神努力聚合,声音较刚才要大了一些。</p>
杜书嘴角刚动,吴禇抢先说道“这位就是罗夫人了吧。我叫吴禇,和我一同来的小兄弟叫任甫存,都是江南世家的人。杜书兄弟,就不劳你介绍了。”</p>
杜书仍是满脸戒备盯着两人,猜不透两人的意图。只听吴禇继续说道“杜书兄弟不用担心,我俩并无恶意,只是见你离开罗府,怕你出现意外,才暗中跟随,不想竟跟到了罗夫人这儿来。”</p>
杜书心知吴禇所说怕自己出现意外是假,怀疑自己才是真,如今被两人发现这里,都怪自己过于大意。他心中暗自盘算,想将两人除去,可又不知两人深浅,没有必胜把握,而且动起手来难免顾及不到,怕伤到罗夫人。只得说道“两位好意在下心领,杜某微贱之身,不值得两位劳神。如今在下也没有危险,两位还请回吧。”</p>
“杜兄弟见外了,你虽不是我江南世家在册弟子,但为昌运盐场效力,也算是为我江南世家出力,吴某自当关心。何况罗场主本是我江南世家的弟子,如今又因我江南世家而亡,若不知道罗夫人在这儿还好说,现在知道罗夫人了,自然要将她接走保护,以免有人对她不利。”吴禇故意说出罗昌运是江南世家弟子,用意自然是拉拢和罗夫人的关系。</p>
“吴先生、任先生请坐吧。”罗夫人知道两人来历,又听吴禇提起罗昌运,心中戒备稍减,出言请两人入座。杜书见罗夫人如此,也不再阻拦,默默退到一旁。</p>
等吴禇和任甫存坐下,罗夫人又道“盐场实为江南世家的产业,亡夫作为世家弟子,管理盐场自是责无旁贷,如今亡夫以死相报,也算是全了授业之恩。慕绵与亡夫结亲多年,一直没有搬入罗府,只因罗府虽以亡夫之姓为名,却也不属于他。亡夫走了,慕绵虽举目无亲,自也不会去再去,更不用说江南世家了。吴先生好意,奴家心领了。”说完看了看杜书,道“杜兄弟,我听你的,明日就不去了。”说完这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眼中聚起的最后一丝精气也溃散了,空洞地望着屋内,自己也分不清在看什么,只因吴禇和任甫存还在,才努力坚持着。</p>
任甫存听出罗夫人话中似对江南世家有不少怨气,正矛盾吴邢使若是一定要带罗夫人回盐场,自己该不该劝劝。还好吴禇也听出罗夫人的怨念,不再强人所难,起身抱拳道“既然罗夫人不愿去,吴某也不好强求,那就告辞了。”说完就走了出去,任甫存也跟着起身抱拳告退而去。</p>
任甫存两人离开后,秦慕绵再也坚持不下去,整个人瘫缩在椅子上,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杜书见两人离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见秦慕绵如此,连忙叫来侍女,让侍女将她扶到内间休息,自己则将房屋各处搜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有人躲藏,又等秦慕绵精神稍微恢复后,才放心返回罗府。</p>
任甫存出来后,见吴禇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看了看罗夫人所在的院落,发现离院落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围墙,高出别的围墙许多,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好像就是罗府的围墙,心想原来这里离罗府这么近呀,看样子应该和昌运原来所住的屋子位置相当,也难怪平时没人发觉。等任甫存回过神来,吴禇已经走去不少距离,他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吴禇,将自己所想说与他听,吴禇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见吴禇这样,任甫存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p>
天空中下着阴绵的小雨,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送葬的队伍顶着深秋的寒气,早早就启程,吴禇和任甫存两人都跟着一起送葬,路过昌盐街时,任甫存一直留意街两旁的人群,看到罗夫人带着一名三四岁大的孩子站在路边,两人穿着素白的衣袍,也许是任甫存先入为主,觉得两人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尤为扎眼。送葬的队伍最终还是离开了昌盐街,但任甫存总觉得罗夫人和孩子的两双眼睛还在一直盯着他们,无论相隔多远。</p>
一路上任甫存像木头毫无意识地跟着队伍走着,到了地方,将棺木下葬后,又跟着人们返回,如同提线的木偶一般,等回到罗府后,早已疲惫的他吃完饭就回屋躺在床上休息。心想这个时候也许杜书已经在找赵寅民说离开的事了吧,也许明天一早醒来杜书就带着罗夫人离开了吧,他漫无目的地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可明天的事谁又能知道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