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子闻言一惊,转头一看见是刚才上船的少年,觉得有趣,问道:“小兄弟也喜欢诗文,不知刚才念的是谁人所作。”</p>
任甫存本是不经意间吟诵而出,听到俞公子说话,这才发觉,一时有些羞赧,有些胆怯地说道:“我没学过什么诗文,也不懂,只是刚才听到公子诵读,突然记起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刚才这几句,觉得和公子吟诵的很像,就不自觉念了出来。”</p>
俞公子好像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极目远方,仿佛在追思着什么事,口中喃喃“这几句气魄极大,让人不由想起当年鹄远公一剑直闯敌阵,转战千里的雄姿……”</p>
任甫存见那俞公子不再理会自己,也自觉害羞,寻了个空档回到船舱。</p>
小船行驶,最怕的就是遇上暴风雨和激流险滩,今日气候还比较好,一路风平浪静,入夜后更是月明星稀,天高云阔。可任甫存却一直没有入睡,心里一直想着上船时俞公子付船资时的样子。都说财不外露,当时俞公子付钱时却将钱袋里的银钱外露,再加上读诗的事,让他对俞公子心生好感,担心船家觊觎钱财,乘夜来个谋财害命,所以一直暗中戒备。可随着夜色渐深,也许是有些晕船,不知怎地却睡了过去。</p>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任甫存猛然惊醒,却被人按住了嘴巴,他本想挣扎,却听到吴禇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出声,是我。”任甫存这才没有发出声音。</p>
在吴禇的示意下任甫存离开睡觉的地方,分别轻轻走到船舱的两侧,等着船舱外的人进来。</p>
只见两个黑影蹑手蹑脚走进船舱,走到两人刚才睡觉的地方,微弱的寒光一闪,竟是两人手中的匕首反射的月光。手起刀落,匕首深深插入船舱的木板当中,两人发现不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吴禇大喝一声:“动手。”任甫存和吴禇快速袭向那两个身影,那两人反应也快,听到声音响起后立即回身反击,情急之间没有来得及拔出匕首,一时之间四人战作一团。</p>
任甫存和吴禇两人虽占得先手,却一时也无法治住两人,那两人也非庸手,刚进船舱时还不适应黑暗,此时双眼已逐渐适应,也足能应付吴禇两人的攻势。船舱内空间狭小,四人都无法全力施展开手脚,加上船漂行在水上,随波而动,稍一用力就晃来晃去,拳脚失衡,四人形势不上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p>
一个人影见机跃起,重重落在船舱左侧,船只向左倾斜,其他三人身形随着船只倾斜晃动,还好吴禇反应快,连忙跃到船舱右侧稳住船只,避免倾覆。</p>
只听一人喊道“风紧,扯呼。”两条人影迅速从船舱中窜出,然后听到“噗通噗通”的两声响起。等船身平稳,任甫存两人来到舱外,只剩河面上荡起一阵阵波纹。</p>
任甫存不及细想,连忙去查看俞公子主仆的情况,书箱已倒在船板上,两人却消失了踪迹。而吴禇却发现掌舵的三名船夫倒在船头,昏睡过去。显然刚才偷袭任甫存和吴禇的定是自称俞公子的一对主仆,吴禇记忆中并不认识两人,不可能有过节,这一路上也没有得罪两人,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刺杀自己。</p>
吴禇将三名船夫救醒,向三人说明了刚才的事情,三人听完后,眼神躲躲闪闪,充满戒备,显然并不相信吴禇所说,心中认定必是吴禇两人见财起意,将俞公子主仆两人杀害后丢弃河中,反倒说两人谋害自己,至于为什么留下他们性命,自然是要让他们掌船,说不一定到地方后就将他们三人灭口。吴禇看出三人的担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三人顾好船只,便走回船舱休息。</p>
三名船夫心中战战兢兢,本想趁任甫存两人不注意,弃船逃跑,但吴禇没有让他们改变航向,心中又抱有侥幸,舍不得船只,只得心怀忐忑驾着船驶向淮阴郡。</p>
经过刚才的风波,任甫存早已没有了睡意,来到舱外静坐,船夫们以为他是来监视的,心中懊恼不已,后悔没有找机会溜走,船上几人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前行着。临近黎明,朝云闭合,月光被云雾遮挡,慢慢失去了踪迹。夜尽天明,原本早该升起的太阳迟迟不见,云雾开始聚拢,天色转暗,在经验丰富的船夫眼中,这预示着暴雨的临近。原本就满心忧虑的船夫又增添了焦虑,几人卯足了劲,紧赶慢赶,终于在未时到达淮阴郡的岸口,虽说比预计的晚了一个多时辰,但庆幸的是暴雨一直未下。</p>
船靠岸后,吴禇又付了一笔船资给船夫,船夫一开始还不敢收,但吴禇强行要给,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收下了。船夫几人本要立即回程,好巧不巧,暴雨却在这时倾盆而下,几人心中暗骂“这狗日的天气”,却也不得不在渡口等待雨停。</p>
雨后初歇,积水顺着凉亭的檐角滴落到石板上,溅起水珠在空中挣扎几下,不甘地摔落入泥土中,和着泥土粘到行人的鞋底,跟随行人游历“远方”。</p>
从渡口到淮阴郡城还有一段路程,因为乘船,任甫存两人的马匹被寄养在南溪县的客栈,两人只得走路去淮阴郡城。暴雨过后,路上淋漓,行人稀少,见没人处两人便展开轻功奔行,见着有人就快步前行,即便如此,两人也是堪堪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城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