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府邸。</p>
奢华而低调的房间之内，屏风后面坐着一个身居要位的人，他右手拇指处，有一块绿色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玉扳指，原本小拇指的位置现在却是残缺着一道口子，似乎在很早之前，那个缺失的小拇指包含着什么故事。</p>
“九指大人。”</p>
对面有个人俯首，他的两手放在了身体的前面面向屏风这边，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膝盖是跪拜的姿势：</p>
“虚庄杀手已经前往堰市去营救伦章。”</p>
屏风后面的人没有说话。</p>
场面静悄悄的约莫过了一刻钟，底下跪拜着的早就膝盖发酸了，那屏风后面的人这才说道：</p>
“起来吧，没想到蔚太公竟然还有两下子。”</p>
这话说着竟然有点遗憾和可惜，似乎九指大人原本并不想让蔚太公做成这种事情，他心中早就有了让别人替代蔚太公的想法。</p>
那跪拜的人站起来，这看清楚了他的长相，原来是一开始九指大人安排在蔚太公身边的豪绅贾佳。贾佳站在屏风前面，说道：</p>
“这是九指大人安排得好，要不是九指大人把我安排进去，那蔚太公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动。说起来虚庄杀手都是我这边找的，小的不才，如果斗胆称自己为羽翼的话，那也是九指大人的羽翼。只不过九指大人心中宽厚，度量宽大非常人所能及。如果不是九指大人将我这个羽翼按在了蔚太公身上，恐怕那只掉毛的猫也变不成老虎。”</p>
“我当蔚太公被接连打击之后，已经退缩不敢有动作，没想到这一试倒是试出了他的野心。这个小老头平时看起来像只老鼠，原来是只鳖，咬住了诱饵不松口的类型，这也算省了一点功夫。”</p>
九指大人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把手，另一只手握着两个核桃来回搓：</p>
“既然你们已经行动了，事后收尾的工作也得准备好。”</p>
贾佳躬身行礼：</p>
“是，不会有人查到是大人身上的。万一有什么，也只不过是蔚太公而已。只不过小的还想问一句话。”</p>
九指大人：“你想问什么？”</p>
贾佳：“蔚太公的事情，要处置到什么程度？”</p>
九指大人轻笑：“你为什么这么问？”</p>
贾佳道：“既然九指大人并不想留蔚太公，那么事情败露自然是不能留，可是若是事情成功了，那要如何应对。”</p>
九指大人似乎在故意考验贾佳：“那便留着就行了。”</p>
贾佳揣测着九指大人的心里，他能够以这么年轻的年纪来到了这个位置，对于别人心思的揣测那也是佼佼者：</p>
“九指大人若是想要留着，那就留着就行了。不过，就算是小的这边拿到了航运的权利，名气大的依旧是蔚太公，按照蔚太公的行事风格，必定敛财无数，就算不在伦章这件事情上有败露，别的事情也不远了。说来九指大人应该也知道了，神机门早就盯上了他，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p>
就算是伦章的事情成功，神机门也早就将这件事跟蔚太公关联起来。这一次不行，下一次还是会算旧账的。”</p>
九指大人顿了顿，道：“若是我朝野之中也有你这般心思剔透的人，可就好办多了。”</p>
贾佳谦卑道：“小的惶恐，只是嘴快而已。说来别的前辈们对于大人的威望如同天上神明般敬仰，自然不敢多说，小的只是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点秉性，若不是九指大人宽待小辈，换成了别人，小的也是不敢这么说的。”</p>
这话听得九指大人相当舒服，看来这个贾佳只是当个普通商人还真是可惜了他。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虽然说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在商海之中摸爬滚打，才会有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底，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贾佳这样说得听来相当舒服的。</p>
九指大人从厚重的鼻翼里发出了一声浑浊的哼声：</p>
“你这样的人，只做这点事情，还是太亏待你。那你说要怎么处置？”</p>
贾佳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蔚太公年事已高，大概是被菩萨感化了，心中有愧。不堪忍受内心的愧疚，自尽了。”</p>
九指大人哈哈哈哈大笑起来。</p>
满堂尽是这开怀大笑的声音，飘出了两个人对话的房间的外面。</p>
而这时候，在行进的商队之中，蚺蛇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今晚的夜色很安宁，但是安宁似乎跟蚺蛇天生对冲，在别人可以安心休息的夜晚，他却心神不宁，思绪烦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