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如今这种兵荒马乱的偏僻之地,别说伤人了,就算是杀了他们,也无人会管啊。” “首先,武士这一阶级,虽说仍在微尘之中,尚未晋升到士人。但能从一家武道场修行毕业才能称之为武士,因此我们武士本身就相当于游走在士人和微尘之间。”</p>
“这可是两个孑然不同的阶级啊,天人们咱是不敢想了,但是还是可以去拼一拼,成为士人的。”</p>
“更何况他背后所代表的是一家武道场,一家武道场,大则如元天流的尊武道场,成千上万人,小则如我们化势道场,数十上百人。那可都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能比得上的。”</p>
说道这里,沈浪面上笑容稍敛,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也不太忍心那老板的遭遇。</p>
“其实也不完全怪那老板,如今世间,随便买一把刀就装成武士的骗子和地痞流氓太多了,到处打着某个道场的名号招摇撞骗,横行霸道乡镇间。”</p>
“更有些逃兵之类的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这些下三滥们没学过什么正经剑术,只会凭着蛮力挥舞两刀。最后都变成了一些靠抢劫和收保护费为生的流氓山贼。”</p>
“那老板看你如此年轻,想必是把阁下也当成那些流氓的一份子了。说实话不仅百姓们恨这些混账,就是我们正规武人也恨他们。”</p>
“若是让我们抓到这些人敢打着我们道场的名字四处招摇撞骗……哼哼!”</p>
沈浪的眼露凶光,想必之前曾经抓到过这种人,而看他那深恶痛绝的样子,那人的下场估计不会多好。</p>
“而且哪怕他去报官了又如何?首先是他辱我在先,擅自侮辱一个武士,挑起事端,哪怕杀了他官府都懒得管。”</p>
“其二,就算我运气不好,碰到个脑袋愣的主事官,被下狱了,最后大不了交点银子,最多受点皮肉之苦了事。”</p>
“但他们一家,可就会是没了性命啊。”沈浪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种全家死光,没人去伸冤的,没有任何一个官府会想管这种麻烦事,一旦管了,最后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可能还有生命危险。”</p>
“毕竟能做出这种事的,哪个不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p>
“所以基本都是会说成什么马贼、流寇来袭,不幸命丧其手,最后草草结案了事。”</p>
“所以阁下,您现在明白为何他们不敢去报官了吧。”</p>
缪荫暗自摇头,沈浪这一番话,已经说得太明白了。他不由得为这些普通的村夫们感到一阵悲哀。</p>
他们没办法,也没能力去伸冤报仇,所以无论受了什么委屈,最后都只能打落牙齿吞下肚去。</p>
这时,几人已经走到了开州城的城门前,开州城和缪荫路上遇到的其他城池不同,并未紧闭城门,驱赶想要进城之人。但是也免不了仔仔细细地搜查盘问每一个想要出城入城之人。</p>
“来者止步!”临近巨大的门下,几位全副武装,手持长戈的士兵大吼一声,伸出手来,示意缪荫等人停下。</p>
“身份名状,来此城有何事!”说罢,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士兵眯着眼瞧了一下缪荫身边的两柄长刀,再次厉声补充道:“若有反抗,城主有令,当场格杀!”</p>
“陈队长!”这时,一旁的何武走了出去,他哈哈大笑着,用力拍了拍那领头队长的肩膀,把他拍的身子摇晃了几下。</p>
“何……何教头??”</p>
那队长仔细看了何武一眼,随后惊讶地说道,手中的长戈也放了下来。</p>
“哈哈哈哈,怎么,老陈,我们几人也要查吗?”</p>
“嘿嘿,你们几位的话倒是不用了。”那陈队长,笑了起来,似乎和那何武极为熟悉。</p>
接着他目光疑惑地看向了缪荫:“只是这位……”</p>
“老陈,你来。”何武亲切地把陈队长一把拽到了旁边,和他低声说了几句,紧接着缪荫看见他把一小袋东西塞给了那陈队长。</p>
“原来如此,没问题,就依何兄所说!”陈队长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示意手下让开了道路。</p>
“阁下这下知道一个武道场代表着什么了吧。”沈浪得意地笑了起来。“哪怕是我们这种小道场,在这城中也是极为宝贵的,我那二弟何武,便是那开州城护卫军的剑术指导。”</p>
步入城内,缪荫眼前一片繁华景象,人头攒动,道路两旁是各类商铺,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声喧嚷着,来回逛着。</p>
他想起了自己刚入皇城之时,虽然道路宽阔与繁华程度十倍于眼前,但那时一眼望去,皆是恭敬跪倒两旁,鸦雀无声的凡人。怎如今日人声鼎沸,熙熙攘攘。</p>
他呆呆地被伊子月拉着向前走去,这些日子,他所接触的都是难民与匪盗,今日再次回归生活气息浓重的城中,他竟恍如隔世。</p>
上一回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在曾经的沐溪镇花火日吧!</p>
只是……</p>
他望了一眼前方的伊子月,恍惚中,伊子月瘦小的身影变成了桑如鸣的模样,一身破旧的白衣变成了火红之色。</p>
只是朱颜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