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和谢明轩来到了位于城东的加德拍卖行,古色古香的建筑在周围现代化高楼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重典雅。这是陈阳重生以来第一次踏足这里,他的手里紧紧抱着那幅得来的油画,画作被仔细地包裹着,只露出一个边角。谢明轩则抱着几只红木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准备一起鉴定的瓷器。两人并肩走进了加德拍卖行的大厅,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挑高的门厅,雕梁画栋,尽显气派。 加德拍卖行的布局和陈阳之前去过的汉海拍卖行大同小异,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前台的工作人员忙碌地接待着前来咨询和办理业务的顾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感到宁静和安详。与汉海不同的是,加德的鉴定服务更加细致,专门设置了不同的房间来分别鉴定瓷器、古画、杂项等不同类型的藏品,每个房间都有一到两位经验丰富的鉴定师坐镇,为顾客提供专业的鉴定服务。 陈阳注意到,鉴定瓷器的房间门口排起了长队,看来瓷器收藏仍然是收藏市场上的热门。而古画鉴定室则显得有些冷清,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等候。至于陈阳带来的那幅近代油画,更是无人问津,鉴定室里空无一人。陈阳走到鉴定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一位身穿职业装,戴着黑框眼镜,一头飘逸长发的女人闻声抬头,示意陈阳进屋。 陈阳冲着女人微微笑了一下,说明了来意之后,将手中的油画放到了桌面上。女人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油画,轻轻将外包装打开之后,微微一愣,随后仔细地端详起来,谢明轩则抱着几只装着瓷器的盒子走到瓷器鉴定室门口排队等候。 “先生,您这幅画是哪里来的?”女人鉴定完油画之后,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道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阳笑呵呵回答说道,“一个朋友家里的,他家里最近”陈阳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鉴定人员的反应,接着说道:“他最近手头有点紧,这幅画在他家也放了很久了,就想着出手换点钱,这不就想到我了嘛,我收了过来,听说咱们拍卖行对于近代画支持力度很大,就过来看看。” 女人听到这番说辞,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这可是知名画家刘春的画,你什么朋友能有刘春的画?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微微摇摇头,表示画本身没有问题,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凝重,继续向陈阳追问道:“先生,您也知道,这画作的价值评估,最终还是要根据市场行情和买家意愿来决定,您看,对于这次拍卖,您心里有大概的价位预期么?” “恩”陈阳装作沉吟的样子,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却浮现出这幅画在后世拍卖会上那令人咋舌的天价。 1995年秋拍,这幅画在加德可是以600多万的高价成交的,而且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价格,但自己忘记当时估价是多少了。想到这里,陈阳顿了顿,试探性地说道:“一百万!” “一百万?”女人听完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陈阳,又看看手中的画作,仿佛要将它看穿一般,半晌才说道:“先生,您确定…您没说错?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 “没问题!”陈阳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我敢保证,上了拍卖会,价格会远超这个价格?” 鉴定人员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审视了着陈阳。只见陈阳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气定神闲,很显然,他知道这是谁的画,但既然他知道,这估计也太 女人想到这里,神情严肃地说道:“先生,实不相瞒,这幅画虽然保存完好,可市场行情瞬息万变,一百万的估价…确实有些高了。” 陈阳眉头微皱,故作不满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鉴定人员见状,连忙解释道:“先生,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幅画的价值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评估,您看这样行吗?我们经理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等我们经理回来之后,我再让他亲自帮您掌掌眼,您看如何?” “也行吧。”陈阳故作无奈地点了点头,“反正我还有几件瓷器需要鉴定,那我先去那边看看。” 鉴定人员去联系他们经理,陈阳没事从屋子里溜达出来,走到谢明轩身边跟他聊着天,两人正聊着天。 “明轩,你这边人挺多呀,这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时候?”陈阳皱着眉头说道。 “不好说,刚才已经走了几个了。”谢明轩摇摇头说道,“还有一个,骂骂咧咧就走了,估计是物件不对。” “师傅,你那油画,怎么样?”谢明轩问道。 “估价一百万。”陈阳笑着说道。 “多少?一幅现代油画,一百万?”谢明轩微微一愣,他可是知道陈阳那幅画的底细,那可是近代的画作,成本价最多也就几千块钱,这转手就能卖一百万? 陈阳嘿嘿一笑,“呵呵,我自己估的,人家不同意,这不是等着经理回来么?” “切,”谢明轩把嘴一撇,“那有个屁” 谢明轩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说多少钱?估价五万块,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乾隆爷用过的砚滴!”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嚷嚷着,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就是,就这价格,打发要饭的呢!” 陈阳和谢明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好奇,两人也不说话了,伸长了脖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陈阳甚至迈步走了过去,临走前还嘱咐谢明轩,“你就在这听听得了,你手里拿的物件可是重中之重!” 陈阳挤进到人群里面,只见桌子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指着一个鉴定师的鼻子,大声的叫骂着。男人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女子紧紧握着丈夫的手,她的眼中闪过高傲,仰着头,鼻孔看天,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样子。 男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正指着鉴定师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仿佛要把鉴定师淹没。他身边的女人打扮得珠光宝气,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正一脸不屑地翻看着手机,时不时地还用鼻子哼哼两声,似乎对鉴定师的估价极其不满。 “就是,我们在这里排了这么久,你们就给这么点,开什么玩笑!”女子大声说着,“这可是我老公公留下了的物件,你们看清楚喽,你们开的价格,还不够我们家哈迪一个月的狗粮钱呢!” 鉴定师站在桌子后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知道这对夫妇的期望很高,但他也清楚,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价格不是由个人意愿决定的。 “先生,我们已经给出了市场价,而且这不是最终价格”鉴定师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试图跟这对夫妻解释清楚。 “不是?谁的不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男人不依不饶的冲着鉴定师喊着。 “就是,”女人紧紧挎着男人胳膊,“你们自己刚才还说,这是乾隆年间的物件,你们家乾隆年的物件,就值五万块?你打发要饭的呢?!”女人指着鉴定师喊着,“要我说,这玩意最少一百万!” 陈阳越看越往前,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凑到近前了,只见桌面上放着一件砚滴。 砚滴是用于贮存砚水供磨墨之用的器具。?砚滴,又称水滴、书滴,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文房器物,其出现与笔墨的使用和书画的兴起密切相关。最迟在东晋时期,人们发现使用水盂往砚里倒水时,水流往往过量,于是发明了砚滴以便更好地掌控水量。 砚滴的设计利用了气压原理,通过背部的圆管注水,倾斜时水会从特定部位流出,当水量足够时,轻按背部顶口即可停止水流。这种设计不仅实用,还体现了古人的智慧和风雅。砚滴的材质多样,包括陶瓷、铜、玉、锡、琉璃、紫砂等,造型各异,如龟、蟾、龙等形状,不仅具有实用性,还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 这件砚滴,大小如掌,形似天鸡,昂首挺胸,栩栩如生。它通体采用错金银工艺,金银交错,光华夺目。繁复而精密的纹饰,一层一层地镶嵌在砚滴表面,如同天鸡身上华丽的羽毛,呈现出一种规律的层叠效果,美不胜收。清乾隆 铜错金银天鸡式狮钮砚滴 仔细观察,可见金银装饰并非简单地铺陈,而是错落有致,巧妙搭配,使得器物在视觉上更具跳跃性,富有层次感。 天鸡砚滴并非实心,而是中空设计,其背部开有一个小孔,以便注入砚水。更令人叫绝的是,天鸡的冠与尾之间,巧妙地暗藏机关。只需轻轻按动连接首尾的拱形机关,天鸡的嘴部便会微微张开,如同活物一般,贮存于腹部的砚水便会缓缓倾注而出,可供书写之用。 而砚滴的盖钮,则被巧妙地设计成了一只衔环的卧狮,栩栩如生,更添几分威严。在砚滴的颈部下方,还阴刻着「乾隆年制」一行四字楷书款,表明了它的皇家身份。 “先生,我们是专业的”鉴定师耐着性子,试图跟男人解释,“我们公司对于藏品的鉴定有一套非常严谨的流程和标准……” “专家?你们这些专家懂什么?”男人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鉴定师的话,他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房间里回荡,“这可是乾隆年间的宝贝,价值连城,你们居然只估价五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男人涨红了脸,唾沫星子喷了鉴定师一脸,他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继续解释道:“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冷静?你们怎么不冷静?”女人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她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锦盒,指着砚滴,对着鉴定师吼道,“你们这些黑心的商人,就想着坑我们这些老百姓!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乾隆皇帝用过的!” 鉴定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冷冷地说道:“女士,请您注意言辞,我们这里是正规的拍卖行,一切流程都公开透明,不存在欺骗行为。” “公开透明?我看是黑箱操作吧!”男人指着鉴定师的鼻子,破口大骂,“就你们这些所谓的专家,还不是收了钱就说好话?我告诉你们,这砚滴要是卖不到一百万,我跟你们没完!” “就是,一百万都少了!”女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可是乾隆皇帝用过的东西,价值连城,你们居然想五万块就骗走,没门!” 鉴定师被这对夫妻的无理取闹搞得哭笑不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耐心地解释道:“先生,请冷静,请您听我们说完。” “冷静?我冷静你大爷!”丈夫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他猛地将拳头砸在了桌上,“你们这些黑心的奸商,把我们当猴耍是不是?叫你们经理出来,这东西今天不卖了可以,但我必须要个说法!!” 鉴定师面对这对情绪激动的夫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很理解这对夫妻的心情,毕竟是价值不菲的古董,估价却与心理预期相差甚远。但他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鉴定师,深知拍卖行的规矩和流程,更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好示意身旁的工作人员去请示部门经理,希望经理出面能安抚这对夫妻的情绪。 陈阳站在一旁,抱着肩膀,目光落在那只做工精巧的天鸡砚滴上,他一眼就看出这物件确实是乾隆年间的真品,只是这对夫妻可能不太了解拍卖行的运作模式,加之加德估价一向偏保守,才导致了这场误会。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种情况的出现,主要是因为当时的拍卖行正处于起步阶段,急于打开市场,建立声誉。 在这个年代,拍卖这个行业才刚刚兴起,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站稳脚跟,成为行业翘楚。为了能够在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他们只能拼了命的招揽生意。 一件物品能否成功拍卖,直接关系到拍卖行的口碑和信誉。如果一件物品送来,却因为估价过高而流拍,对于那些送拍人来说,无疑是种巨大的打击。他们下次,自然也就不会选择这家拍卖行了。 反之,如果估价偏低,即使最终的成交价不高,送拍人也能接受。毕竟,东西卖出去了,他们也落得轻松。 如此一来,拍卖行既维护了自己的声誉,又能吸引更多的顾客,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说,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拍卖行宁愿自降身价,也要保证每件物品都能找到买家,这也是一种经营策略。 人家鉴定师都已经去人家鉴定师都已经去让人去找经理了,这场闹剧眼瞅着就要进入下一幕,本来就应该和陈阳没什么关系。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瓜群众的职责就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默默看着,等着事态发展,等着经理出来力挽狂澜,平息这场闹剧。 看着这对夫妻因为估价低而大发雷霆,陈阳不禁感到一丝好笑,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件天鸡砚滴品相完好,工艺精湛,如果遇到识货的买家,价格应该不会太低。 可是,这对夫妻如此激动,恐怕很难冷静下来听取解释。陈阳看着鉴定师焦头烂额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对怒气冲冲的夫妻,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想要帮忙的冲动,他决定还是开口解释一下,或许能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于是,陈阳清了清嗓子,走到男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劝慰的语气说道:“大哥,消消气,您是第一次参加拍卖吧?” “其实吧,这拍卖啊,就跟那菜市场卖菜似的,您得允许人家先喊个低价不是?这拍卖行啊,他们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先把估价说低点,省得到时候流拍了,那多尴尬呀!您说是不是?” “等拍卖真正开始的时候,那价格蹭蹭蹭地往上涨,指不定比您想象的还要高呢!到时候啊,您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陈阳这番话,本来是好心好意,想平息一下这场闹剧,结果却像是火上浇油,直接把男人点燃了。只见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鼻孔里喷着粗气,指着陈阳的鼻子就开骂:“你t谁呀?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怎么着,你是他们请来的托儿吧?拿了多少钱在这儿帮他们说话?” 男人骂完,他老婆也跟着补刀,那眼神,仿佛陈阳欠了她家几百万似的,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就是!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们怎么想,用得着你教?从五万喊价和从一百万喊价,那能一样吗?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显摆?” “你当我们不懂呢?现在估价低了,到时候拍卖,价格自然也就低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比唱的好听!” 女人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阳,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快要过期的打折商品,最后,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我告诉你,一百多万,你见过吗?知道一百多万是什么概念吗?就你这样儿的,估计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男人则是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我告诉你,没事上边上待着去,别在这儿碍眼!我们家的事,你少管!” 哎呦卧槽!这人怎么四六不懂,好癞话听不出来呢? 陈阳看了看这夫妻俩,行,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这真物件是怎么没人要的!也让你们知道知道,得罪鉴定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