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喊得太惊天动地，声音振聋发聩，看起来已经是被逼到了极点。</p>
这声音并不好听，近似于嘶吼，无端给人带来一股浓烈的不安，驱使着人远离。</p>
但桑榆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聆听着。没有人在意她作为一个听墙角的第三者站在那里，服务员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在客人的怒火中不动不疑：</p>
“不好意思打扰您。但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您不喜欢今天的早餐吗？”</p>
她身上的豆浆淋淋沥沥地往下淌，露出来的皮肤一片黏腻，姑娘又尖叫了一声，声音极度愤怒，她推了服务员一把，力度极大：</p>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从前几天就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离开这里！你们酒店什么毛病，不让人离开还有礼了？现在装成这样给谁看啊？啊？给谁看啊？”</p>
服务员微笑着：“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但我们很遗憾告诉您，由于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现在客人们都不可以离开，并不只是您……”</p>
姑娘气得揪出她的衣领，用力到指尖发白。她们已经几步踉跄到了走廊上，姑娘那张脸露出来，面目狰狞。</p>
她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胸口起伏不定，头发枯草一样地铺展着，状态差得无法理解：</p>
“那为什么你们能随意进出，我们就不行？报警没人接，这层还有一个杀人犯，现在已经死了七个人了，你们还要怎么样？要把所有人都杀死才善罢甘休吗？”</p>
服务员表情依旧不变，那商业性的微笑像是焊在了她的脸上，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顾客就是上帝，我们都是为你们服务的。”</p>
“那杀人犯是怎么回事？不让我们离开又是怎么回事？你敢说这是为我们服务？你们能不能要点脸？我他妈的要回家，懂不懂？我他妈的要离开这里！”</p>
“如果您遇到了麻烦，记得锁好门，之后通知我们，我们会帮您解决。”服务员保持着被她拽衣领的姿势，一双死鱼眼平静无光，她很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之前和姑娘以及桑榆他们都说过的说辞，搞得姑娘脸色古怪至极。</p>
她剧烈喘息着，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她猛地松开服务员的衣领，一脚踹翻了那辆摆放着无数白瓷盘的餐车，那些餐盘发出惨烈的哗啦声响，满地晶莹碎片。</p>
她胆子太大，动作太迅速，那服务员没反应过来，全部餐盘都已经砸了个干净。</p>
但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注视着已经被愤怒和恐惧淹没的姑娘，慢慢道：“希望您不要逃避问题，今天早上的早餐是不合您的胃口吗？为什么您会剩下那么多呢？浪费食物是一件非常不好的行为……”</p>
姑娘冷冷一笑：“关你屁事。你家食物难吃得要死，喂猪猪都不吃。妈的，如果不快点让我离开，我他妈的就让你们都陪我去死。”</p>
说罢，她回到了房间，把门拍得震天响。服务员无动于衷，依旧在笑。她忽然扭头看向桑榆，问道：“这位客人，请问您愿意对我们的餐食提出意见吗？”</p>
桑榆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摇头：“没有。”</p>
服务员歪了下头，这个动作于她而言尤其惊悚，像脖子缺失了什么关节，所以骤然往旁边一歪，颇有要掉的意思。</p>
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中，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恐怖，像那些做得很逼真的真人娃娃。</p>
服务员去收拾满地狼藉，嘴里轻声呢喃着不似人的声音：“……浪费食物可耻……不能被发现……得到惩罚……”</p>
